把你的美好，装进我的瓶子。
贰 瓶 子让我陪你很久很久
文/ 无微
1
我和刘尚被婆婆一个电话叫回村的时候，压根没料到事情会如此严重。
家里满屋狼籍，连做饭的锅都被婆婆摔到了地上。
我心里忽悠一下，在村里有个老说法，夫妻吵架打架，什么都好，如果摔锅，那就是真的不想过了。
果然，婆婆见我们进门，第一句话就是：“我要和你爸离婚，叫你们回来分家产的。”
公公坐在一边的小竹椅上，勾着头，没动静，表情还是那千年如一的不动声色。
我冲刘尚使了个眼色，他急忙开始收拾地上的狼藉，我靠近婆婆坐下：“妈，日子过不好离婚也没啥，可今天这一出是为了啥呀？”
婆婆悲从中来，眼眶一红，突然就落了泪。
我更加讶异，婆婆是个女强人，当年在九十初年代就能抛下所有一个人去深圳闯荡，十年后回村带领乡亲们致富，经历不可谓不坎坷，人不可谓不坚强。
就连这几年在城里帮我们带女儿，也是家务带娃一把抓，甩我不知道几条街。
如今是为了什么，竟然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我抬头去看刘尚，他站在厨房门口，显然也是吃了大惊，表情都是傻的。
只有公公，勾着头，就是不说话。
我吩咐刘尚出门打听打听，这公公婆婆闹得那么大阵仗，必定不是为小事。
昨天婆婆一早接到电话，突然就从城里回了乡下，今天一早就给我们打电话，我们一进门就说要离婚，这状态太反常。
公公是乡里中学的老师，如今还没有退休，他一辈子教书育人，生性忠厚。虽然不善言辞，却是个体贴老婆的男人，会把婆婆气得要闹离婚，肯定是为了外头的事。
既然是外头的事，那也许能打听到什么。
刘尚在外头走了一圈，却给我惹了件祸事出来，他把村西头的刘寡妇家，给砸了。
气急败坏的我去派出所领回了气哄哄的刘尚，回家的路上，刘尚才告诉了我事情的始末。
2
“我爹……我爹又和刘寡妇搅合在一起了。”刘尚说这句话的时候，额头的青筋还是暴起的，“你说他咋这么不要脸呢！怪不得我妈要和他离婚，离离离！快点离，离了拉倒！”
我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刘尚见我一头雾水，才接着往下说。
二十年前，婆婆还在深圳打工，爹带着年幼的刘尚在村里生活，不用奇怪，公婆家就是这样的，这些年来，婆婆更像个主外的男人，而公公，更像个主内的女人。
这种家庭模式，我当初嫁过来的时候，也是很惊讶的，后来习惯了，觉得这样也挺好，只要他们老俩口觉得幸福安逸就好。
日子本来就是自家过自家的，又不是过给别人看的。
那一年，婆婆生了孩子第38天就走了，又回到深圳的电子厂上班，拼事业拼得是热火朝天，一年才回一次家。
而家里的公公，是个和婆婆性格完全不一样的人，他教书和干农活都是把好手，却性子温和恋家，没有婆婆的雄心壮志。
二十年前，公婆家就是这样男主内女主外的家庭新模式，可过着过着，村里就出了绯闻，关于公公和村西刘寡妇的绯闻。
刘寡妇嫁过来不过六年就死了丈夫，后来也一直没再嫁，带着两个孩子在村里度日，不知道怎么的，流言就传了出来，后来不可控制，直到满村风雨。
在深圳打工的婆婆也知道了这件事，第二年就回村守家没再出去，
“那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你爸和刘寡妇？”我不好说人家是寡妇，连忙改口，“和刘婶。”
刘尚恨恨一跺脚，“我咋知道，反正我看十有八九，我小时候听不止一个人说过，要不然我妈回来干嘛，她在深圳干得好好的。”
我不以为然：“流言杀人，众口铄金你没听过吗？又没有捉J在床……”
刘尚满脸不服气。
“你还是儿子呢，尽在这拱火，你这一闹，本来没有的事也闹大了，有必要吗！”我戳戳他的额头，心里叹气，这公公的温文，婆婆的能干，这小子怎么都没学会呢。
“他们两个，前天在后头玉米地里呆了一个下午，出来的时候被村里人看见了，这两天人家都在那里笑我们家呢。”刘尚气得都要爆炸。
“都在说刘寡妇这一辈子都没有再婚，就是等我爸，你说你说这是什么话！”
我有点傻，这事情比我想象中严重啊，这可咋整？
3
我有时候真的是服了公公，他来来回回就是那两句话：“我没和她有什么，二十年前没有，二十年后也没有。”
“那前天有人看见你们从玉米地里出来那是去干啥了？”婆婆追问。
这公公就是打死都不说，任凭你问破了嘴皮，他也不再开口。
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天刚刚擦黑，刘寡妇的儿子上门来闹事了。
刘寡妇的儿子，长大结婚后去了城里住，这不知道村里哪个多事的嚼舌根说他妈家被刘尚砸了个精光，就气势汹汹带着几个人杀回了村里，直奔公婆家。
几个男人在堂前叫嚣着要我们赔钱，赔偿刘寡妇的损失，刘尚控制不住脾气，一言一语和他们顶了起来，越说话火气越大，眼看就要打起来了。
婆婆叫来了村领导，刘寡妇也来了，周围还有一圈看热闹的人，整个家鸡飞狗跳。
“你看看，这就是你弄得好事！”婆婆对着公公大吼，“这婚不离，我和你也没法过了！”
我左右拉架，疲于应付，那边刘寡妇也死死拖着儿子：“没弄坏啥没弄坏啥，你就算了吧！”
“算了？”刘寡妇儿子暴跳，手指指着我公公，“二十年前我就警告过你，离我妈远点，现在你又来撩她，你这个老畜生！”
“你骂谁呢！”刘尚气炸，冲过去，就要开打。
气氛一点就爆的时候，公公从厨房拎了个砍柴的厚背大刀出来，往地上狠狠一摔，刀背重重磕在地上，传来一声巨响。
大伙都安静了，一向脾气好闷葫芦一样的公公吓了大伙一跳。
公公跺了下脚：“我带你们去，去看看后山玉米地里到底我在干什么勾当！”
话一丢下，公公扭头就往外走，虎虎生风的。
我拉了一把刘尚，人群呼啦一下，都跟了上去，浩浩荡荡。
4
一行人跟在领头的公公后面，整个队伍沉默而怪异。
我回头看了一下，好家伙，村里不少人都跟了上来，整个队伍拉拉杂杂一起有几十号人。
村子的后山有一大片玉米地，如今正是玉米生长的季节，青色的玉米这时已经长成一人多高了，又密又壮，是一片真正的青纱帐。
公公领先走了进去，我看见刘寡妇跑了几步，在和公公说什么，公公点头，也回了几句嘴。
我斜睨婆婆，她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这二十年来，刘寡妇一直就是她心里的那根让她不舒服的刺。
我叹了口气，想起今天下午刘尚的话。
他说：“谁知道他们到底有没有事呢，这种男女之间的事，没有也会被人说成有的，而刘寡妇又一直没有再婚，就更说不清楚二十年前的帐了。”
看着前面正说着话的公公和刘寡妇，后面婆婆，刘尚，还有刘寡妇的儿子，没有一个人脸色好看。
“妈！”刘寡妇的儿子大喊了一声，“你给我过来。”
公公突然停住脚，回头看了刘寡妇的儿子一眼，那一眼，冷冽而愤怒，太多情绪在里面，既让人摸不着头脑也让人心里一沉。
公公这一住脚，大伙都停住了，我才发现我们竟然到了玉米地尽头，这里竟然有一个小屋子。
一个也谈不上是屋子的东西，更类似于一个垛，并且还有着顶棚，整个就是一个包。
这就是他和刘寡妇私/会的地方？这露天野地的，也太简陋了吧。这能干什么？
“这是我家的地。”刘尚在我身后悄声说,“可这块地很偏很偏，几乎没有人来。”
公公一头扎了进去，然后他在里头对着外面喊:“刘尚你们都进来，进来几个小伙子，帮我把这个推倒。”
推倒？我心里好大的疑惑，看看婆婆，再看看身后一堆的村里人，大家都是一脸困惑的样子。
进去几个精壮年，我清楚地听见好几声‘哇’‘哇’的声音，更加好奇了。
公公的号子声响起：“一，二，三。”
好几次用力后，大概五六个年轻人一起把墙垛推倒了。
一声嘭的巨响，我们都被倒下后的场景惊呆了。
5
我们正站在一个斜坡上，身后是密密麻麻的玉米地，身前斜坡下，好几亩地的百合正迎风飘逸。
“这就是我的私/情。”公公大喘气喘了一会。
这片种满食用百合的地，其实是公公送给婆婆的生日礼物。
“你不快五十五了吗？还有一个月，这本想一个月后再给你看的。”公公说，“还没全长好呢，如果全长好就更好看了。”
最近几年，婆婆虽然在帮我们带娃，但是心里无时无刻不在惦记着东山再起再做点啥。
前些年，刚从深圳回来的时候，婆婆带回来了电子厂的一些小订单。
刚开始在乡里开了个小作坊，做些简单的电子手工活，也算补充收入。
后来慢慢做大，婆婆那时也算是乡里的带领乡亲致富的能手，也曾经风光无二。
可是最近几年，深圳东莞那边的电子厂萎缩得厉害，连工人都招不到，很多电子厂倒闭，婆婆的尾端加工也就受到了影响，五年前，电子厂就关闭了。
那时候正好我生孩子，婆婆就来城里带孙女。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总想再做些什么嘛。你老说我不关心你，其实我不是不关心你，你会的我不会，而我会的，你也不会。”公公对婆婆说。
婆婆一开始就愣住了，然后就一直看着坡下的百合花不说话。
“我只了解土地，其他的不了解，我也只会种地教书，其他的都不会。我就琢磨，要怎样才能在土地上弄出点花样来呢。”
公公思前想后，想来想去，先开始瞒着婆婆弄了几个小的试验田，种柴胡，种山药，可惜都没成功。
“我就去找了刘嫂，”公公指的是刘寡妇，“她的小女儿不是在农业大学教书嘛，我就向专家请教。”
“你为啥不告诉我？”婆婆问，她的表情严肃，看来并没有被软化。
7
公公挠挠头，非常不好意思：“这片花田本来就是给你五十五岁生日的，没到时间不好说，眼看这次真的快成了，现在当然更要瞒着。”
公公往下走了几步，走到那些百合里面，弯腰去抚摸：“这都是食用百合呢，我有个小本本，是计算成本的，等会回家给你看。”
公公兴致很高：“小刘说大概到你生日前的时候就能收第一批，我们试了很多次，调节土壤和保持湿度都挺不容易的。”
“如果收成很好，也就可以推广了。”公公手足舞蹈的，回头看着婆婆，“你老说我没用没用的，我可算有用一回了吧。”
刘寡妇接了一句话：“前天老刘和我小丫头约好了来看地，结果小丫头临时有事来不了，老刘电话打不通，小丫头才通知了我，我来这里找老刘，才知道的。”
“什么私/情私/会，什么旧情复燃乱七八糟的！”刘寡妇叹了口气，“二十年前的流言碎语，到如今竟然还会有人瞎传。”
刘寡妇扫了一眼村里人，淡淡地说：“如果要有什么纠缠二十年的旧情的话，何至于中间这些年毫无破绽？”
没有人接她的话，也没有人说话。
夜色下每个人的心情都是复杂的，人群中沉默到死寂。
只有公公，像个小孩似的在他的花中来回巡视，他甚至拉着婆婆下地，一点点告诉她一点点说着自己是怎么做的，那股子兴奋劲久久不退。
等刘尚拉了我一把，把我唤醒时，四周已经没有人，大家都回去了。
“走吧。”刘尚也牵着我的手，“等爸回去我再和他道歉，然后我们要考虑自己开始带娃了。现在，就让他们老俩口自己呆着吧。”
我点头，回头看了公婆一眼。
月色如洗，一片白色的百合花中，婆婆正和公公在说着什么，两个人脸上，是甜蜜幸福的光晕，在夜色下缓缓晕开，似薄雾如轻纱，让人沉醉。
（本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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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ND -
瓶子今天刚刚结束4天的出差行程，跑断腿才赶上火车回到拳头身边。这几天好累啊，开会又开会，还看了十几个新的办公室。新公司需要租用大一点的办公场地。都是钱啊。不过，不投资不奋斗，是没法过上好日子的。说真的，目前的我，真的没时间考虑很多小情小爱。幸好，俺家胖徐，他很支持我。
好啦，一样，不管喜不喜欢，
来了我家，就不许走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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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你的美好装进我的瓶子
你很美，很适合点在看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