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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候的散文

2019-10-30    作者:    来源:

  二零一六年七月的一个午后,天气出奇地闷热,太阳的眼睛一眨也不眨,不知疲倦、精力充沛地照耀着大地。地面就是一张不着边际的大地毯,源源不断地吸收着太阳给与的炽热能量,蔓延着一股一点就着火的味道,地里劳动的人们被烤得昏昏欲睡,喝下去的水很快又从肌肉里渗出来,有人开玩笑说自己和烧烤之间只差一撮孜然,呵呵,玩笑开大了。

  炎热对老人和孩子真是一件残酷的事儿,村子里一些老人孩子和体弱多病的人不敢出门了。但闷热的空气无孔不入,不管人们躲到哪里,它都会紧紧跟随,然后特别地“照顾”一番。一直健康而精神矍铄的刘老大终于禁不住闷热的折磨,在黄芪地里除草时突然昏倒在地,和他一起干活的小儿子一面怪怨他不该大热天的不听劝阻来地里干活,一面把刘老大抱起放到三轮车车厢里,好一阵忙乱的折腾,刘老大终于被送往县城医院。

  刘老大的大儿子和三女儿守候在刘老大的身边,尽力做到儿女的义务。劳累了一辈子的刘老大连续七天"舒服 "地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让几个儿女忙里忙外,他在迷糊里什么也不知道。

  八十三岁的刘老大一直很攒劲,行动利索,从来没有生过什么大病,给小辈没添过麻烦,这几天忽然行动不便起来,岁月是一把杀猪刀,无情地让刘老大在几天内衰弱下来。三女儿心疼她父亲刘老大,落泪不已,刘老大大儿子安慰她三妹妹,说人老了,就这样,但转过身去,他也是泪眼婆娑。

  刘老大的大儿子家里穷,俩小子读书结婚花去了所有的的积蓄,也花去了他的健康和青春,五十多岁就有点驼背,走几步路就气喘吁吁。这几天他没日没夜伺候刘老大,嘴唇干裂,也有点精神不振。他想起父亲爱吃面,就四处寻找卖面的饭馆,跑遍县城没找见,就又搭车去附近的镇子里找,还是没找见,空手而归,很诅丧。天气热的出奇,他被烤蔫了,旁边的人幽默他说撒点孜然吧,这样你精神点。他苦笑了一下,神情依旧沮丧,他的眼光瞄向了医院的方向,眼睛浑浊起来,他抹了一把,慢慢地他说他父亲的日子不多了,肺里积满了水,腿脚也肿了,不能走路,呼吸急促,靠氧气维持,前几天还好好的啊,怎么这么快。

  刘老大在他的那个庄子里很有名,他读了很多书,还考上了师范学校,在村里人的眼里,他就是个大知识分子。在师范学校读到一半的时候,遇上了史无前例的文革浩劫,学校被解散了,他就卷起铺盖回家了。由于他识文断字,就在村里当起了村会计,也帮村民写信读信,很受大家尊敬。后来恢复师范学校,学校重新召回原来走失的学生,但要求学生必须带着学生证来继续读书,刘老大的学生证不知藏哪里了,没找见,就永远失去了再读书的机会,村里人都替他惋惜不已――说不定他会当一个吃公家饭的老师呢。失去了学业的刘老大从此成了一个靠天吃饭的庄稼汉。

  刘老大还有个弟弟,兄弟俩一直很腻,犹如父子,他们相差十三岁,在刘老大面前,他弟弟一直是小孩子。刘老二媳妇身体一直不好,刘老二拉扯几个孩子很费力,家里家外忙个不停。刘老大就会放下他家里的活,帮着干完弟弟家地里的活,再去忙他家的。刘老大的画画的很好,他画画时刘老二会趁机捣乱描上几笔,性子温和的刘老大一点也不恼火,嘿嘿一笑。他俩在一起,就像一对孩子,全然不顾子女们也在旁边看热闹。兄弟俩的家离的很近,但刘老大总是牵挂刘老二,每天会来探望弟弟,有时闲了会探望好几次,有时不说话,坐一会儿就走了。又一次,刘老二和子女们说笑,刘老大站在门口,孩子们让进来,他说要走了,不坐。刘老二问:你干嘛呢?他说我就看看你,随着声音人已经走远了,倒像一对热恋中的恋人呢,孩子们笑了,刘老二也笑了。

  刘老大病了 ,刘老二知道么?若果知道了,还不知会发生什么,大家陷入又一种担心里。

  在县医院住了半个月,刘老大终于清醒过来。他看到那么多亲戚朋友百忙中顶着烈日来医院看望他,三个侄女一个侄儿也来了,就一叠声怪怨他的三女儿,说不该让大家知道,也许他是更担心刘老二知道他的病情吧,刘老二七十多岁了,大热天的,再不能让他有个闪失。大家说是碰见他憔悴的大儿子才知道的,不怪三女儿,于是刘老大又嘱咐来的人,别再告诉其他人。他就怕麻烦小辈们和亲戚朋友们,还嚷嚷着要立刻回家,不坐这监狱一样的劳什子了,刘老大言辞清晰,大家以为他病好了,赶紧拿出拿来的吃的,看着他吃下去。三女儿说他今天就吃这几口,也许他是想让大家放心吧。刘老大又提起他自己的小儿子,小儿子和刘老大生活在一起。刘老大说小儿子太累了,来伺候他的人居然比他还睡得死,晚上睡着不知道天亮。大家很奇怪,昏迷中的刘老大怎么知道这一切?三女儿说刘老大这两天好多了,人也清醒了许多。说话间,刘老大的大儿子回来了,手里提着晚饭,一看是刘老大爱吃的面,不知道他跑了多远才买到。

  刘老大十六岁就结婚了, 老婆给他连着生了七个子女,五女二男,在很久的年代,会被认为是多子多福,他在地里刨了一辈子,子女大了,又是孙子,重孙,一刻也没闲过。刘老大的老婆在刘老大八十岁时撇下他和孩子们先走了,他的四个孙子都念了大学,出去打工或者工作,没有一个回家乡的,家里地多,务农就是他全部的意义。不仅他家这样,庄里的大多人家的年轻人都出去了,抛下土地、老人和孩子,去寻找自己的生活和梦想。

  大夫说刘老大的日子不多了,和许多子女一样,刘老大的子女平时忙于自己的日子,顾不上老人。现在他有病了,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子女们才知道欠了父母很多,他们放下手里的忙碌,守候着,很欣慰,也很难过,这种守候,是不是来的太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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