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花园原创 No.558
01.
上世纪八十年代，我大学毕业，被分配到市里一所师范专科学校当老师。
作为家中唯一的男孩，父母希望我回到家乡娶妻生子。虽然我的两个姐姐都在县城，但是父母一直觉得养老还是得靠儿子，女儿终究是外人。
我当然不同意回去。虽然我们学校所在的城市只是个地级市，但总比县城要好得多。
更主要的原因是，当时，我喜欢我们中文系的一个女孩已经很久了。我没有表白，我想等她毕业以后再跟她明说。
女孩叫柳清扬，那年22岁，马上就毕业了。我听系主任说，打算让她毕业后留校，当辅导员。
我想着，我也不用着急表白，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有的是时间。
一个周末，我约柳清扬出去玩。
我想顺便看看她的反应。尽管我心里感觉她也喜欢我，但是喜欢到哪种程度我还不确定。那年我已经28岁了，她会不会嫌我年龄大啊？
我们学校有个姓胡的女老师，追求我好几年了，我都没答应。因为我喜欢柳清扬，我对别的女人一点兴趣都没有，连正眼都不想看。
为此，胡老师到处跟人说我有病。28了还没结婚，在那个年代，确实有点异类。
那天，阳光和煦，暖风习习。空气中弥漫着丁香花诱人的香气，正是北方最好的季节。
我骑着新买的自行车，带着柳清扬向城外驶去。我的心情就和天空一样，晴朗温暖。
城外有大片的白桦林，一望无际。阳光透过树枝的缝隙，照到地上，忽明忽暗。照到柳清扬的脸上，有点迷离，特别美。
好多年以后，那个画面一直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
我简直陶醉了。我说：“清扬，听说你毕业会留校当辅导员，你高兴吗？”
柳清扬大眼睛忽闪忽闪的，脸颊泛出红晕。
“我高兴啊！系主任跟我谈话的时候，我兴奋的差点跳起来！莫老师，你也愿意让我留校吗？”
我说：“我当然愿意你留校了，那样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柳清扬看了我一眼，脸更红了，小声说：“什么？”
我结结巴巴地：“我，我是说，我们就永远在一起工作了。”
柳清扬笑了，露出一颗小虎牙，特别可爱。
我真想把她抱在怀里告诉她，我爱她。但我还是克制住自己：她还是学生，我的学生，我一定要等到她毕业。
02.
半个月后，我突然接到家里的电报，说父亲病重，让我即刻回家。
我打算跟柳清扬说一声，告个别。可是，她在上课，我就没打扰她。我想我很快就会回来的，回来再跟她解释。
我直奔长途汽车站，买了票，坐着客车回家了。
一进院子，就听见屋里传出父亲爽朗的笑声。好像家里有很多人，完全不像有重病人的样子。
我快步进屋。父亲见我回来，非常高兴，拉着我的手说：“松山，回来的正好，快来见见你媳妇和你丈母娘。”
“爹，你不是病重吗？这是怎么回事？”我惊诧。
母亲在一边笑：“咳，这不是张晶和她妈来了嘛。你爹打算让你们结婚。家里什么都准备好了。怕你不快点回来，就说你爹病重了。”
我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如同五雷轰顶，被轰得晕头转向。
张晶是我父亲的一个老哥们的女儿。
当年他们老哥俩都是伐木工人。一次在伐树的时候，由于操作不当，一棵大树倒向相反的方向。
张晶的父亲为了救下我爹，自己被树砸倒了。
临死之前，他把女儿托付给我父亲。我爹当场表示，一定好好照顾她们母女，等张晶长大了就让她当自己的儿媳妇。张晶的父亲才满意地闭上眼睛。
张晶父亲去世的前几年，我爹经常去看她们母女。给她们钱，帮着干一些力所能及的的活计。毕竟，孤儿寡母的实在可怜。
后来，张晶的母亲带着张晶改嫁了，去了外省，再也没了消息，一晃二十年过去了。
前几年，父亲还跟我说，找不到张晶母女，就让我另娶别人，不能耽误他抱孙子。
我因为喜欢柳清扬，一直在等着她大学毕业，所以并不着急结婚。父亲托人给我介绍了好几个对象，我都没理会，他还为此生气呢。
如今，张晶母女找上门来了，父母亲都高兴得合不上嘴，立刻就着手给我们办婚礼。
我坚决不同意结婚。
我说我已经有对象了。父亲大怒，说：“什么狗屁对象，你自己处的对象不算数。张晶的父亲是我的救命恩人，是我们一家子的恩人，你不能忘恩负义！”
我说：“即使结婚，也不能这么快吧。我学校还有课呢，我得回学校安排一下。”
父亲说：“我已经给你们系主任拍电报了，说你病了，请几天假。”
我气得直跺脚：“爹，你怎么能这样？”
父亲的态度极其强硬：“啥也别说了，跟张晶办了婚礼，你愿意干啥就干啥去。”
我说：“领结婚证需要单位证明，我回学校开证明行吧？”
父亲说：“你别想跟我耍花样。先把婚礼办了，以后再领证。”
在那个年代，先结婚后领证的现象很普遍。甚至还有人只办婚礼不领证的。那时候判断一个人是否结婚，就看他是否举行婚礼，根本没人看你是否领证。
03.
我想尽了各种办法，都没能说服父亲取消这门亲事。父亲就认准了，张晶是恩人的女儿，我们不能对不起恩人，我必须娶她。
我悄悄地收拾好东西，准备第二天起早偷偷地离开家。我想只要我离开，我就再也不回来了。
我低估了父亲的智商。
他早就料到我可能会偷偷离开。竟然趁我睡着，偷偷把门上了锁......
我独自坐在屋里，听着外面热火朝天的忙碌，每个人都兴高采烈地，好像是他们要结婚。
中午，母亲从门缝里给我递进一碗面条，我哀求母亲让我出去。
母亲说：“明天办完婚礼，三天后你就可以走了。现在要走，看你爹不打断你的腿。”
我说：“那你把面拿走。我要绝食。”
母亲叹了口气：“绝食也没用。你爹定了的事谁都改不了。再说，张晶也挺好的，等了你这么多年，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已经有对象了，是我的学生。如果你着忙抱孙子，等她一毕业，我们立刻就结婚。”
“那可不中。我们不能让人家戳脊梁骨，说我们莫家忘恩负义。你消停呆着吧，明天一早就举行婚礼。”
第二天，母亲带着几个亲戚，强硬地帮我换上新郎的喜服。然后，拉着我来到院子里。
婚礼就在我家的小院里举行，司仪高声大嗓地调侃伴郎和伴娘，亲友们大声起哄、欢笑。院外喇叭声、锣鼓声，震耳欲聋。
我像一个木头一样，任由他们摆布。
婚礼的程序很繁琐，但是，我什么都不记得了，脑中一片空白。我觉得我已经被掏空了。我的灵魂和身体已经分离，不知飞向何处。
深夜，最后一拨闹洞房的亲友终于离开了。洞房里安静下来，只剩下我和张晶两人，炕头一个炕尾一个，我们相对而坐，谁都不说话。
后半夜，张晶大概困急了。她哀怨地看了我一眼，侧身躺下睡了。
我心里痛苦万分，如翻江倒海一样。
我一点睡意都没有。我想起柳清扬，心剧烈地疼起来。我该怎样面对柳清扬，那个可爱的女孩！如果她知道我结婚了，这巨大的痛苦，她能承受得了吗？
我心疼柳清扬。思念像刀子一样，一点一点地割着我的心，我彻夜难眠。
婚后，我跟张晶没说一句话，更没有碰她。她就像一个陌生人，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三天后，父母终于放我回学校了。临走时一再叮嘱我放假多回家，他们着急抱孙子呢。
04.
回到学校，我不敢去见柳清扬。我不知该怎样跟她解释这一切。我更不敢看她失望痛苦的样子，那比杀了我还让我难受。
但是，柳清扬竟然主动找到我。
“莫老师，听说你病了，怎么样了？好了吗？你瘦了好多，病很严重吗？”她关切的心情溢于言表。
柳清扬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我，迫切地等着我的回答。
我低下头，不敢看她，小声说了一句：“我好了，谢谢关心。”就急匆匆地走了，留下柳清扬一脸诧异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我的心揪在一起，疼得只有扶墙才能站立。
此后有好几次，我都想跟柳清扬解释。但是我始终没有勇气见她，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啊。
七月份，柳清扬马上就要毕业了。
作为学生会主席的她，忙着毕业前的一切工作，也没时间见我了。
我每日躲在办公室里，默默地关注着她。心里就像压着一块大石头，压得我喘不上气。
一天中午，我刚要去食堂吃饭，一个学生急匆匆地跑来，说：“莫老师，你快去看看吧，柳清扬跟一个女人打起来了。那个女人说她是你老婆。”
我大吃一惊，赶紧跑向教室。
05.
在中文系的阶梯教室，围了几十个学生。
地中央，张晶正拽着柳清扬的头发，使劲厮打。一边打一边骂：“你个狐.狸.精，敢勾引我男人，看我不打死你。”
柳清扬泪流满面，毫无还手之力。
我大喊一声：“张晶，你疯了？你干什么？”
我一把拉起张晶推到一边，心疼地扶起柳清扬，让她靠着我。柳清扬推开我，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张晶看见我扶着柳清扬，愤怒地瞪着我：“莫松山，你竟敢护着这个女人？同学们，你们给评评理啊！这个女人，勾引我男人，不让他回家，不让他碰我！我们结婚这么长时间了，我还没怀上孩子呢，你们说让我这脸往哪搁？”
学生们开始大笑，起哄。
我在人群中，看见胡老师正在跟一个女老师窃窃私语。
后来我才知道，张晶来学校找我。胡老师听说她是我老婆，就告诉她是柳清扬勾引我，我才不回家，并且带着她去找柳清扬算账。
张晶这个傻女人，立马就去跟柳清扬打了起来。可怜柳清扬不明不白，稀里糊涂就被打了一顿。
这件事情在学校造成了很坏的影响，轰动非常大。校长特别生气，以破坏别人家庭的名义，取消了柳清扬的留校名额。档案打回了她的老家，一个偏远的北方小镇。
我也被扣上了乱搞男女关系的罪名。学校虽然没有开除我的公职，但是也不打算要我了，让我自己找单位调走。
万般无奈之下，我只好托关系自己找门路。
正巧，我老家新成立了一所县级中学，需要老师。我父亲的一个朋友帮我联系，进入这所中学教语文。
回到老家，张晶特别高兴。她才不管什么前途不前途的，她觉得只要我离开柳清扬，回到家里，就是值得庆祝的。
转眼，回到县城教书已经三年了。我一直跟张晶分房而睡，看见她我就想起她打柳清扬时疯狂的样子，我对她一点欲望都没有。
我的心情压抑无比，我觉得我的心已经死了。没有一件事能让我感到高兴，别人都说我不会笑，我也觉得我真的不会笑了。
父亲知道我跟张晶一直分居，非常生气。他以死相逼，说如果我再不让他抱上孙子他就不活了。
我不为所动，依然我行我素。
06.
一次，我参加一个同事的婚礼，喝了不少酒，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的家。
正当我昏睡的时候，柳清扬突然来了。她叫醒我，说我的同事是她家亲戚，她也是来参加婚礼的，顺便看看我。
我高兴地一把抱住她，我说：“清扬，你不要离开我，我再也不会让你走了。”
柳清扬说：“嗯，莫老师，我不走了，咱们结婚。”
我紧紧地搂着柳清扬，尽情地亲吻她，然后，脱下了她的衣服......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清醒过来，发现张晶一丝|不|挂地躺在我身边。见我醒来，她的嘴角挂着狡黠的微笑。
我一个激灵坐起来：“柳清扬呢？她走了吗？”
张晶看了我一眼，嘲讽道：“哪来的柳清扬？你不会搂着我心里还惦记那个狐.狸.精吧？”
我一阵恶心，差点吐出来。不知是因为酒喝得太多，还是因为跟张晶睡在了一起，反正我一直恶心了好几天。
不久，因为我在教学上表现突出，学校提拔我为管教学的副校长。
有一次我到市教育局开会，碰到跟柳清扬一届的学生。她说，柳清扬已经结婚了，男人是她们镇上一个领导的儿子。
我的心又开始剧烈地疼起来。这么多年了，只要一想起柳清扬，我的心就疼，就像被人揪着一样疼。
那时候，通讯不发达。没有微信，也没有电话。我甚至连她的详细地址都不知道。
既然她已经结婚了，我就更不能打扰她了。希望我们各自安好吧。
周末，我正在家里看书，母亲和张晶一起兴高采烈地从外面回来。
一进门，母亲就大喊：“松山，喜事，大喜事啊。张晶怀孕了。我们刚从医院回来。”
父亲高兴地说：“真是天大的好事啊。老婆子，赶紧炒几个菜，我跟松山喝两盅。”
看着父母亲，日渐苍老的面容带着喜色，我的内心五味杂陈。
我就这样，向生活妥协了。
张晶的身子越来越重，我也不能再袖手旁观了。虽然我心里还是恨她，但想到她毕竟怀了我的孩子，我也就放下一切，对她的态度缓和了不少。
为了照顾张晶，我跟她住到了一起。父母非常高兴，张晶也喜笑颜开。
但是，我就是笑不出来。
几个月后，我们的女儿出生了。父亲有点失望，说让我们再努努力，争取明年生个儿子。
女儿五岁的时候，我们生了儿子。可是父亲没有看到，在儿子出生前他就去世了。
07.
本以为日子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过着，我的人生不会再有波澜。
可是，世事难料，总有些事让你猝不及防。
我们学校有一位姓肖的女老师，丈夫是名军人，驻地在新疆，据说还是个连长。
肖老师一个人带着孩子，一边工作，一边还得照顾家，很不容易。我有时候看她可怜，就经常帮她干点活。
我是学校的副校长，帮助一名老师也很正常。我从来没想过这有什么不妥，所以，帮她干活的时候也没有偷偷摸摸的，大家有目共睹。
一天，单位分了五十斤大米，我下班就顺便帮着肖老师送回去了。她家住在五楼，没有电梯的那种老式楼房。她抱着孩子，根本拿不动。
我刚把大米放下，肖老师拿出毛巾递给我，说：“谢谢莫校长，快擦擦汗吧。”
还没等我说话，门突然砰地一声巨响，随后张晶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对着肖婉如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她一边打一边骂：“你这个贱女人，自己没男人就勾引别人的男人，看我不打死你。”
我拼命地拉住张晶，不让她动弹。她却像疯了一样，跳着脚地骂肖老师狐.狸.精。
我的眼前，又浮现出当年她打柳清扬的场面。我的怒气一下子涌上来，我举起手来，照着张晶的脸上，狠狠地甩了一巴掌。
张晶大哭着跑走了，我跟肖老师不停地道歉。
肖老师理了理蓬乱的头发，说：“我没事，莫校长，你快回家看看你老婆吧。别再出什么事。”
我气愤：“不管她，太过分了。”
张晶打完肖老师，还觉得没出气。加之我又打了她一巴掌，她更加生气。
她一路哭着，跑到教育局，找到局长，说肖老师勾引我，让教育局开除她。
那阵子，我们校长正要退休，大家都传我可能接任校长，教育局长也跟我透露过，希望我能把学校的全面工作抓好。
可是，经过张晶这么一闹，教育局长非常生气。
他跟我说：“你招惹谁不好，非招惹肖老师？人家可是军婚啊！”
我怎么解释都无济于事，谁都不相信我跟肖老师之间是清白的。
后来，我们学校的另一位副校长接任了校长，他一直是我的竞争对手。
而我，被调到了县城下面的一个镇中学当校长，级别没有变，但是毕竟，镇里比不了县城。
张晶看我被调到镇里，也有些后悔。但她嘴硬，不承认自己有错，一直骂肖老师害了我。
后来，张晶告诉我，是我们学校那位副校长，跟她说了我跟肖老师之间的事。那天我去送大米，也是那位副校长给她报的信。
知道这些已经没有意义。
我什么都没说，拿起行李搬到了镇上，在学校一住就是几年。
寒暑假我也不回家，借口值班。只有过年过节，女儿给我打电话，我才偶尔回去一次。
08.
就这样，二十多年过去了。这二十多年，我没笑过，我实在不知道有什么事情值得我开怀一笑。
俗话说，好汉没好妻，赖汉守花枝。
我自认为自己不是什么好汉，可是我怎么就没找到好妻呢？
想这些也没用，一辈子都过掉大半了。张晶也老了，眼角都是褶子。脾气倒是小了不少，说话也和气多了。
唉，人这一辈子，怎么都是过。跟谁过都是过。我就跟她将就着相扶到老吧。
正当我收拾心情，打算好好过日子的时候，噩耗袭来。
张晶得了癌症。而且是肝癌晚期。医生说，已经没有了手术的价值，回家想吃啥就吃点啥吧。
我心里是从未有过的内疚。
这个女人，跟了我一辈子，没享着一天福。她害了我，也害了她自己。
我想我也有责任。其实我如果早点跟她离婚，或许我们两个都会解脱。
年轻的时候，我曾经跟她提过想要离婚，但是她死活不同意。说如果离婚，她就去死。
我觉得张晶冷酷无情，对谁都没感情。嫉妒心强，她嫉妒柳清扬，嫉妒肖老师，她想一辈子控制我。
张晶的病情恶化得很快，不到半年就去世了。
临死之前，张晶跟我说，柳清扬给我写了好几封信，都被她藏起来了。
我们学校门卫大妈跟她关系不错。她跟大妈说有个坏女人勾引我，如果发现那个狐.狸.精的信一定先交给她。
大妈说她最恨勾引男人的女人了，因为他老头就是跟别的女人跑了。所以，大妈发现柳清扬的信就全部交给了张晶。
张晶求我原谅她，她说她不想失去我。她见到我的第一面就喜欢我，认定了一辈子都是我的人。她不许别的女人跟我有半点关系，谁都不行，因为她爱我。
爱这个字从张晶的嘴里说出，让我惊讶不已。
她害了我一辈子，原来是爱我？是不是很滑稽啊？
09.
今年春节，我一个人在家里闲得无聊。女儿打电话说让我准备一下，换身精神点的衣服，下午她要领个人回来。
我想，女儿带男朋友回来，我换什么衣服啊，难道是怕我给她丢脸？
女儿的话就是圣旨，我赶紧把自己和家里都收拾的干干净净的，等着女儿女婿上门。
门开了，一个梳着长发、带着墨镜的优雅中年女人，笑意盈盈地站在我面前。
我一下子愣住了。
女儿说：“老爸，傻了？不认识柳阿姨了？”
什么？柳清扬？是你吗？
柳清扬笑了，露出那颗小虎牙，还是那么可爱。
我伸开双臂把她紧紧地抱进怀里，长久不想分开。我怕一松手，她又不见了。
女儿告诉我，她妈妈去世前把柳清扬的那些信都给她看了，把这些年发生的事也都跟她说了。
柳清扬信上说，她结婚不到一年，丈夫就因病去世了，他们没有孩子，这些年她一直独居。
张晶请求女儿，一定要替我找到柳清扬。张晶说，她不放心我一个人生活。
不久，我和柳清扬领证了。
这是我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结婚。看着大红的结婚证书，我很开心。可内心深处，又有几分酸楚。
- END -
作者：郑宇飞，笔名：心灵小康，现为党校高级讲师。爱好：读书写字旅游，瑜伽徒步打球。首发沐儿的后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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