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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录 | 光棍儿也有春天,两个女人争着要嫁我

2019-07-04    作者:沐儿姑娘    来源:网络

  后花园原创 No.548

  三十多年了,丁宝的屋里没半点女人腥。突然有了,像滚油锅炝辣椒,味儿一下窜遍了整个丁白镇。丁白镇人民急于想知道,哪个瞎鬼看上了丁宝?

  01.

  讲这个故事前,咱先说一件旧事儿。

  几十年前,丁宝娘去娘娘庙上香。

  走出庙门,石条上放着个花包裏。打开一看,是个女婴。刚出生不久,大概有一月多,正睡得香。小脸粉粉的,怪惹人喜欢。

  丁宝娘叹一口气:唉,谁家的孩子呢?生了为啥不要哩?当父母的心怎这么狠呢?

  等了两个时辰,眼看天就要黑了,还不见一个人影。

  丁宝娘自言自语:“你爹你妈不要你,俺要。”说着就抱女婴回了家。

  丁宝正在院里玩,见他娘回来了,怀里还抱着个包裏。

  “娘,抱着个啥?”丁宝一脸吃惊。

  “抱着个女娃子,庙门外捡的。”丁宝娘一脸喜悦。

  “妈,咱家这么穷,能养得了?”丁宝一脸不高兴,“咱还是把她送了人吧!”

  “儿子,不送。老天给俺送的闺女,给你送的妹妹。”

  “那给她吃啥?你又没奶水。”丁宝才十岁,天真地问。

  “俺有办法。”丁宝娘说着把女孩轻轻放在炕上,让丁宝去抱柴禾烧饭。丁宝娘看着女婴:“俺闺女还没名字呢?叫啥呀?”

  “娘,咱家的麦子抽穗了,就叫穗子吧!”丁宝边拉风箱边说。

  “对,就叫穗子。好名,能吃白面馒头。闺女,你哥给你起的名,听见不?”丁宝娘乐得合不拢嘴。

  第二天,镇里的女人们都晓得丁宝娘捡了个女娃子。来丁宝家看,挤得抽不出脚。

  第三天,丁宝娘卖了那只银手镯。银手镯是丁宝奶奶留下的,最饿肚子时,丁宝娘都没舍得卖。

  丁宝爹生病的时候,没钱抓药。实在没法了,才卖了一只,这另一只一直留着。还说要给丁宝媳妇呢,结果,就卖了。卖了钱,去集上买了只奶羊回来,要给穗子喝羊奶。

  有了羊奶,穗子如一粒麦穗,长得沉甸甸的,怪惹人喜欢。

  屎一把,尿一把,丁宝娘辛辛苦苦养活着穗子。下地时,还在背上背着,舍不得让她哭一声。

  人们都说穗子真有福气,挑了丁宝娘,是前世修来的福份。

  02.

  转眼间,穗子七岁,去上小学

  家里添了张嘴后,口粮不够。丁宝娘就把丁宝打发到外婆家读小学,直到十六岁才回来。

  穗子长到十八岁时,出落得饱饱满满,不知有多少眼睛盯着她。

  丁宝却像只歪瓜。二十七时,还没一只蚊子瞧他一眼。

  丁宝妈愁得抬头纹能夹死苍蝇。

  四十岁时生的丁宝,如今,六十八的人了,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软绵绵的,老觉累得慌,连一小碗饭也吃不进。

  她唉声叹气:“俺恐怕活不了几年啦。穗子,你哥讨不上媳妇,我死了也合不上眼呀……”

  “娘,我给哥哥当媳妇。”穗子闪着大眼。她知道,哥哥娶不上媳妇,娘急得快不行了。

  她是怎么被娘抱回来的,娘又是怎么把她养大的,她心里明镜似的。知恩图报,她觉得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

  “闺女,别憋屈了自个,我不同意。”丁宝娘摇头。

  “不憋屈,我同意嫁给他。”穗子努力表现得痛痛快快。

  “丁宝比你大九岁呀!”丁宝娘又说。

  “我不嫌大。娘,你就同意了吧。”穗子恳求。

  穗子执意要嫁,丁宝娘也没法子,只得点头答应。

  婚后十个月,穗子就生了个闺女。丁宝高兴,娘高兴。第二年,又生了个闺女。

  丁宝把穗子当宝供着,顶在头上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饭里有一粒米,也要捞给穗子。如果要给穗子叩一万个响头,他也愿意。

  丁白镇的人都说:丁宝对穗子太好了,世上再找不出第二个,女人找男人,能找上丁宝这种人,算修了八辈子福。丁宝是穷是丑,但心眼子太好了。

  丁宝娘已七十岁了,盼着能添个男娃。

  她的心思,穗子知道。又过了一年,穗子果真生了个男娃。丁宝娘喜得老泪纵横,盼天盼地,终于盼来个顶门立户的。

  男娃两岁时,丁宝娘死了。

  享年72岁,算走得心满意足。

  03.

  把娘扶上山后,穗子就像遭了连阴雨,一身霉味。嫌这嫌那,横竖不中意,嚷着要跟丁宝离婚。

  丁宝这才明白,穗子嫁他,原来只是为了却娘的心愿,为报当年养育恩。

  回想了一遍,洞房花烛时,穗子不和他亲嘴,不让抱一下,不说一句话。一把熄了灯,脱了衣服,像个活死人,平展展躺在那。丁宝抑不住焦渴的冲动,就那个了。当时也没仔细想,以为穗子害羞。

  后来也是。白天在娘面前,穗子人模人样,一到晚上就成了活死人,成了传宗接待的工具。

  他想给娘说这些事情,怕娘不高兴,惹娘伤心,就没说。

  日子一旦开了裂,口就越撕越大。穗子本不是省油的灯,尽往丁宝疼处挖。

  “俺不离。想让俺离,没门。”丁宝攒足力气吼,差不多丁白镇的鸡狗都听见了。

  穗子咬住后牙槽:“不离,咱就分居,不信熬不渴你。当初嫁你,为了老娘的心事。现在,女也给你生下,儿也给你生下,够情义了。好女嫁好汉,一辈子守着你这个又丑又穷的汉子有啥意思?”

  丁宝又吼:“不离,就不离。由了你,还能使得?”

  三个娃缩在墙角,瑟瑟哭。

  丁宝不同意离,穗子又寻死觅活地出洋相。在镇子上散布丁宝怎么折腾她,怎么不要脸。

  害得丁宝在人面前抬不起头,干脆心一横:“你想嫁谁嫁谁去,俺大不了打光棍。反正儿有了,女有了,有啥了不得。”

  离婚时,大闺女6岁,二闺女5岁,归穗子;儿子4岁,归丁宝。

  几天后,穗子带俩闺女去了内蒙。没出一月,就给有钱的皮货商当了老婆。

  丁宝还是和先前一样穷。清汤寡水把儿子拉扯大,儿子嫌家里太穷,讨不上媳妇,去山西给人家当了上门女婿。

  穗子走后,他没再沾半点女人腥。

  又穷又丑,谁能看上他?他也就把心装进了裤兜。

  

  04.

  穗子和丁宝三十年前的事儿说完了,再说三十年后的这个女人。

  丁宝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个老光棍,竟还能有女人缘。

  女人是拣的,路上拣的。

  那天,丁宝去赶集,回来得晚。

  走到半道,下起了中雨。碰上女人时,女人的衣服能拧出水,冷得牙齿咯咯响。嘴唇也青紫了,一对大眼忽闪忽闪,盯着丁宝。

  丁宝问:“哪里人?”她啊啊叫。又问:“去哪里?”她又啊啊叫。

  “哦,是个哑巴。”

  丁宝觉她怪可怜的,脱了袄子给她披上。哑巴睁大眼睛望着丁宝,又啊啊用手比画着,意思是:你不冷?为啥给我披?你是个大好人呐。

  丁宝走在前,哑巴跟在屁股后。快到丁白镇时,还跟着。

  丁宝说:“你老跟着我干啥?该去哪去哪。”

  哑巴好像没听见,照旧跟着。

  丁宝没辄了:先带回家吧,明天再说。不然,淋病了怎办。

  回家后,丁宝翻出自己的中山服:“换上吧。”

  哑巴三下五除二褪下衣服,当着丁宝面就换。丁宝老脸臊红了,转过身。回头一看,哑巴像个唱戏的,乐得嘻嘻笑。

  晚上,丁宝睡炕尾,哑巴睡炕头,中间放个尿盆子。

  丁宝没脱衣服,背对着哑巴。哑巴四脚朝天,脱得只剩个裤叉,挨着枕头就打呼噜。

  丁宝翻身,偷偷看哑巴,白白的奶子露在被口外。想给盖上,又怕惊醒她,以为自己想干点什么。

  丁宝三十年没沾女人了,但绝不想在哑女人身上耍流氓。何况是路遇的可怜人。

  第二天早上,邻居看见丁宝院里有个陌生女人在扫院,快嘴快舌传成一股风。一根烟功夫,轰动整个丁白镇。

  丁白镇的人们,一个踩一个的脚后跟,来丁宝家看热闹了。

  老妇人们放开嗓门和丁宝开玩笑:“丁宝,夜黑里,怎睡的?”

  “她睡她的,我睡我的。”丁宝一本正经。

  “哟,有那么规矩吗?孤男寡女的。”

  “就是规矩的嘛,不信去问哑巴。”

  哑巴朝众人笑,不说话。

  他们见从丁宝嘴里掏不出乐子,就围上去逗哑巴:“你是哪里人?多少岁啦?干脆给我们丁宝当走婆,丁宝正缺女人哟。”

  哑巴哇哇哇地用手比画着,不断点头。

  谁也听不清她说啥,但能懂她的意思:“她愿意给丁宝当女人。”

  “丁宝,这个女人也怪可怜,你就留下她吧!如果没人来找她,你俩就搭个伙,过日子吧!”

  “使不得,使不得。”

  丁宝刚开始不答应,经不住众人劝,就应承下来:“那就留下吧,给她口饭吃。”

  身边有了女人,搅活了丁宝的欲望。丁宝吃米吃面,俗人一个,不是神仙。

  第二日晚,丁宝拽拽哑巴的被角,哑巴就钻进了他的被窝,像只听话的猫。

  哑巴是个勤快人,把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洗衣做饭,劈柴烧火,挑水送粪,样样能行。

  对丁宝也是端汤递水,关心得不行。

  丁宝土快到胸脯的人,才知什么是女人味,才享受到真正被爱被关心的滋味。常高兴得咧开大嘴嘿嘿笑:“老天给俺送来个老来伴喽。”

  几经打听,哑巴是河对岸山西xx镇人。48岁,人长得黑,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老。丈夫原是个穷人,做生意发财后,勾达上狐媚子,硬生生把哑巴一脚踢了。哑巴脑筋不太好使,被踢后到处流浪,流到丁白镇,碰上丁宝。

  确定了哑巴的身份后,丁宝再没后顾之忧:应该没人会找上门,说他哄骗聋哑人。

  丁宝给哑巴买了几身新衣服。穿上新衣的哑巴,拉拉前襟,拽拽后摆,高兴得不行。

  丁宝和哑巴,从此开始了甜甜蜜蜜的日子。

  05.

  两年后,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离婚后杳无消息的穗子回来了!

  一身有钱人的做派,和俩个闺女回来的。

  闺女们穿金戴银,富得流油。大包小包的东西,都是给丁宝买的。

  穿的,吃的,喝的,一样不少。姐妹俩一直记着丁宝,丁宝是她们的亲生父亲。

  小时候日子过得紧,只给爸爸捎回几次小钱。现在,土地被征用,搞了开发,手头宽绰了,风风光光回来了。

  穗子虽五十出头,风没吹,日没晒,如当年,白嫩白嫩的,能掐出水来。给皮货商当老婆后,再没生半个么蛾子。

  闺女们的意思,是让爸妈复婚。

  她们已给妈妈做了思想工作,妈妈同意。虽然知道爸爸两年前捡了个哑女人,但没扯结婚证,是临时搭伙过日子的。

  皮货商害病已死,前妻生的儿子,把穗子扫地出门。穗子没和皮货商扯结婚证,一直是地下夫妻,落得没法拿法律说事。

  六

  丁白镇的人们,又一个踩一个的脚后跟,来丁宝家看热闹了。

  “丁宝不是撞狗屎运了。没老婆的时候没一个,有老婆的时候,来俩个。”

  “看丁宝要谁?要穗子?要哑巴?”人们窃窃私语,就等丁宝表态。

  “穗子漂亮有钱,哑巴不好看又没钱。这不是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嘛。”大鼻子二丑分析。

  丁宝坐炕头,低头抽旱烟。

  大闺女轻轻咳嗽一声,俯在耳边低低问:“爸,我妈等你话,复不复?”

  丁宝头也没抬,吐一口烟:“你妈当年为报你奶奶的养育恩,嫁了我又飞上跳下地离了。我们扯平了,谁也不欠谁。”

  “这两年,哑巴给我做饭洗衣,吃苦受罪,里里外外打理得双双正正。我们已经有了感情,谁也离不开谁。”

  “人不能没良心,哑巴对我一个心眼好,我也要对哑巴一个心眼好。我不会和你妈复的。”

  大闺女哭丧着脸:“爸,你老糊涂了,她可是我亲妈呀?”

  二闺女也哭丧着脸:“爸,你怎不开窍,一根筋!你和哑巴没扯结婚证,你让她走,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丁宝眼皮没抬,吐一口烟:“扯结婚证有啥难,我们明天就去扯。我和哑巴成了合法夫妻,我死后就不是孤魂野鬼啦,你们甭操心。”

  大闺女二闺女面面相觑,想不到老爸会出此招。

  穗子坐炕尾,脸红一阵,白一阵,没说一句话

  众人爬在丁宝耳根劝:“丁宝,你可要仔细考虑好,穗子给皮货商当了三十年老婆,肯定有积蓄,你呀,糊脑怂!哑巴肩上扛张嘴,有啥?”

  哑巴轻轻捅捅丁宝的胳膊,眼里漾满暖暖的爱,用手比划着:“老头子,饭熟了,吃饭吧。”

  丁宝脖子一拐:“你们才糊脑怂。都散了吧,我要开饭啦!”

  第二天,他就和哑巴扯了结婚证。

  - END -

  作者:后花园姑娘狗尾草,陕北吴堡人,已在纸刊微刊发表各类文章一百多万字。首发沐儿的后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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