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你的美好,装进我的瓶子。
贰 瓶 子让我陪你很久很久
文/ 淡定猫
1
十三岁那年,我第一次见到黎澈。
他才不过十一岁,身形消瘦单薄,好看得分不出性别的脸上,笼罩着不属于那个年龄的忧郁。
黎澈长相很吸引人,他有一双漂亮的眸子,宛如星辰,熠熠生辉。
这些都遗传自我的继母——黎莉。
他们搬进我家时,父亲与母亲离婚不到七个月,我还沉浸在无法与母亲天天见面的悲伤中。父亲着急地将黎莉娶进门,无疑是在我胸口上扎了一把刀。
我知道黎莉是破坏父母婚姻的始作俑者,自然对她恨之入骨,连带她的亲生儿子也一同恨起来。
不知道父亲是为何,竟然为了这样的女人,抛弃相濡以沫十几年的发妻。更让人无法容忍的是,还连她的私/生子也一起收入家门,难道,他是中了那个女人的道?
我大声哭闹着要离开,被父亲一个巴掌打懵了。泪水中,看到黎莉身后的黎澈,用难以言喻的神情看着我,好像是在心疼和不忍。
十三岁的女孩,对抗父亲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自己叛逆。
我刚上初中,本是成绩名列前茅的好学生,突然开始逃课,每天背着书包游荡在街上。
清晨爬上公园的树掏鸟蛋,去市里图书馆借一堆言情小说,在冷气萦绕的咖啡厅看一个下午,再去草地上躺着看日落,然后晃悠着回家,等待父亲暴跳如雷的责骂,第二天,依旧如此。
每次父亲责骂我,继母总在一旁用她带着嗲音的声音安慰着,而黎澈则一言不发,视线却一直落在我身上。
我满不在乎。
父亲每天天刚亮就要去工作,根本管不了我,我得意地继续叛逆,成绩一落千丈。
我从他的骄傲,变成他的忌讳,他也不再带我参加任何亲友聚会。
我噙着狠厉的笑:“活该,谁让你抛弃妈妈娶个狐狸精,这就是你的报应!”
少女时代的我不知道,用自己来报复父亲的移情别恋,是多么可笑和不值得。
因为还在义务教育阶段,学校没法直接开除我,可老师对我基本能避就避。我就这样放任自己堕落,并开始跟校外的小混混谈起恋爱。
跟我谈恋爱的男孩儿叫阿正,是这带有名的刺头儿,也是小混混们口中的老大。他十九岁,高大帅气,性格跋扈,经常用一辆摩托车载着我飞驰在街道里,我兴奋的尖叫声回荡在青春岁月里,听起来有点惊悚。
母亲总告诫我要远离这样的男孩,以免吃亏,可那时的我哪里听得下?我幻想做个大哥的女人,张扬而肆无忌惮地活着。两个年轻的人在一起,搂搂抱抱,亲亲吻吻都是常态,但最后一道防线,我始终坚守着。
看了那么多爱情小说,知道偷尝禁果,是要付出代价的,所以无论阿正如何要求,我都不肯妥协。
我不知道他居然克制不了,也许他并没我想象中那么爱我,也许本就是我自己年少太天真。
为了得到我的身体,他居然设下圈套,差点给我带来一生不可磨灭的伤害。
2
那天,他约我去大排档吃饭,菜上来后,发现只有酒,没有饮料。阿正一直说服我喝酒,我不肯,脸一点点阴沉下来。他看我不高兴,忙开了一瓶饮料给我。
喝了之后,我开始头晕,自觉有诈,想站起来走出去,发现步履不稳,东倒西歪,一头栽进阿正的怀里。
我听到阿正跟老板说:“买单,我女朋友醉了,我要带她回家。”
接着,他抱起我,走了出去。
冷风吹得我每个毛孔都竖了起来,我恢复了一点意识,但身体却如同一滩烂泥。我感觉到他抱着我跨上了摩托,心想这回肯完了。
车子发动前,突然有人扑在我身上。我听到黎澈惊恐的声音:“她怎么了?!你要带她去哪里?”
“臭小子,赶紧离开,别多管闲事,小心我的人废了你!”
“不!她是我姐,你赶快放开她,不然我告诉韩叔叔!”韩叔叔是黎澈在家对我爸的称呼。
我感到阿正开始暴躁,他的拳头落在黎澈身上,力道如此之大,连我都被震得难受。
可是,十三岁依然消瘦的黎澈,并没有放手,反而更紧地抱进我,生怕我被带走。
意识渐渐消散,我听到耳边传来嘈杂的声音,有阿正诅咒叫骂的声音,也有黎澈痛苦呻吟的声音……
在医院醒来,我睁开眼睛看到哭成泪人的母亲,她跟我说,幸好黎澈一直没放手,吵闹声引来周围人报警,我才没被阿正带走,保住清白。为此,黎澈还断了两根手指,现在全身是伤,在医院躺着。
我连忙跳下床,跑去病房看黎澈。
继母和父亲都在他病房里,继母哭泣着,父亲一脸阴沉,可我顾不上那么多,所有注意力都在那个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的男孩身上。
他头上绑着绷带,也不知道身上挨了多少拳,此刻像个易碎的瓷器,被装在一个床型锦盒里,仿佛一不小心就会碎了。
我看着他右手两根形状有些异常的手指,自责和心疼一起涌上心口,忍不住大哭起来。
“对不起……”谢谢你,维护了毫无血缘、对你抱有埋怨的我。
3
那天过后,我对黎澈以及继母的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也不再跟小混混们联系,开始收拾心情好好学习。
所幸天资聪慧,我很快就把荒废的学业补了上来,中考考上了本市的重点高中。
黎澈的成绩总是不尽人意,我提出帮他补习,他受宠若惊。见他磨磨蹭蹭写字,我一着急抓住他的手要帮他写,他却好像烫手一般,将手抽开。
我紧张起来:“是不是抓疼你了?”
他的手指已经恢复,但形状看起来怪怪的,而且也不如从前那样灵活。
他沉默地摇摇头,脸上浮起一丝不自然的红。我这才突然意识到,他已经从一个漂亮的小男孩,成长为一个俊美的少年了。
我开始对黎澈好,虽然无法把他当成自己的亲弟弟,但像对待好朋友那样对待他,也不是件难事。
黎澈本就是个性子温润的少年,安静内敛,不清楚他性格的人会以为他很高冷,其实他只是不擅长表达,相处久了,就觉得他善解人意得如同兄长,反倒我像个任性的妹妹。
父亲对他也从淡漠变得赞赏有加,特别是经历了救我的事件后,对他更是看高一眼。
我读高一那年,父亲想帮黎澈改姓,改为韩澈,一向顺从温和的黎澈却果断拒绝了,不管继母和父亲怎么劝,都不肯改变心意。
我不知道黎澈在坚守什么,他是个私生子,对身世本身就很自卑,如果父亲接受他,不是一件令他高兴的事情吗?
“为什么不改姓?”我问。
“我不想成为你父亲的儿子。”他认真地答复我。
“为什么?我爸不好吗?”
“不是,韩叔叔很好。”他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闪躲,匆匆想结束这个话题,“别聊这个,我们学习吧。”
“对了,那天你怎么会第一时间发现我被阿正下Y了?”每次想起这件事,我都心有余悸,因为如果晚一步,我的人生,都将变得破碎不堪。
“就是碰巧路过了……”他淡淡地说。
黎澈,太感谢上天,安排你的“路过”,也感谢上天,安排你来到我生命中。
4
继母比起母亲,更爱打扮逛街,做饭家务都一般般,可心性爱玩,总缠着父亲买这个买那个,偏偏父亲就喜欢她这个调,心甘情愿地满足她所有愿望。
那天,赶上父亲休假,她提出要去旅游。
十五岁的黎澈在读初三,十七岁的我读高二,都是学业紧张的时期,自然不能跟着去。所以,送别了父亲和继母,我跟黎澈去了我母亲家吃三餐。
谁知这一别,竟是永远。
父亲和继母在路上遇到了车祸,永远离开了人世。
我哭得死去活来,肝肠寸断,黎澈却沉默得让人害怕。
他目光空洞地望着不知名的远方,好像灵魂从他身体从抽离,只剩下一具躯壳。
我失去父亲,尚且还有母亲,可他失去母亲,就什么也没有了。
我来到他身边,紧紧抱着他哭,想把自己的情绪感染给他。
起码,这样才是正常的情绪反应。
他静了一会,才回抱我,将眼眸埋在我肩头上,喉间有了压抑的哽咽。
十五岁的黎澈,已经比我高出半个头,手臂和背上有了坚硬的肌肉。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是个帅气少年了。那张原本无法区分性别的脸,开始有了男性坚毅的轮廓。
他跟我一起搬去母亲家中住,父亲留下的积蓄不多,我跟黎澈都要读书,母亲不得不同时做两份工作来供养我们。
他又变回那个沉默寡言的少年,明明过去两年里,他曾经像正常男孩一样,开颜逐笑,如今却被一场车祸夺去了阳光。我跟母亲时刻关注,担心他会做傻事。
难熬的时光,终究成就了黎澈超越同龄人的成熟。
他处处为我跟母亲着想,清晨第一缕阳光刚刚飘进窗台,他就做好早餐,等着我吃完一起上学。中午总是一回家就做饭,赶去给母送饭。晚上一放学就去市场,买最便宜的蔬菜,然后等母亲下班。
邻里看我跟在高大的他身后,总是说:“小姑娘,你有个这么照顾你的哥哥,真幸福啊。”我不自在地看向黎澈,却发现他耳根都红透,衬着白皙的肤质,太显眼。
唇边也忍不住勾起一丝笑,一种被照顾的幸福感油然而生。
十九岁,我考上了重点大学,黎澈却跟母亲提出要辍学。
“我的成绩不如韩洛,不如先出来工作,也可以帮忙一起供她读完大学。”他表情严肃,母亲沉默了。
虽然大学里有无数奖学金,但是高额的学费,不是谁都负担得起,如果还要供黎澈读书的话,对于母亲来说,的确很困难。
5
我去大学报到的那天,黎澈找到一份工作,在一家茶叶店做帮工。
大一那年,学生会主席章君疯狂地追求我,他在夜空下的操场点燃99支蜡烛围成的爱心,当众表白。我在同学的簇拥下,骑虎难下,答应了这个优秀男孩的追求。
春风吹皱一池春水,我在学校池塘边跟章君一起看书,他侧身过来亲吻我,我眼前却晃过黎澈干净的脸。
我突然站起来,微风吹来,恍如隔世。
我发现自己竟无法抑制地,想念着那个俊美如画的少年,想念着被他照顾的点滴日子。
母亲看到我神色匆匆地回家,有些诧异,平时为了省车费,我是极少回家的。
黎澈不在,我跟母亲要了他工作的地址,匆匆跑去。
连我也不知道,自己见了他要说什么。表明心迹吗?
他在茶叶店忙着烘烤茶叶,初春的天,他穿着单衣,却如盛夏那般大汗淋漓。看到我来,眼里有亮亮的光。工作后他晒黑了很多,笑起来,牙齿显得皓白。
茶叶店老板娘看到我,笑着问黎澈:“是你女朋友吗?”
“不,她是我姐姐,在读大学。”
这句“姐姐”,把我激荡的情意冲得破碎,是啊,在他心里,我只是姐姐,是亲人,我在想些什么呢!
我把理智一点点拉回身体,对他笑笑:“没事,就是来看看你上班的地方,你别太辛苦。”
“不会,你好好读书就好,家里有我呢。”
“谢谢,你真是一个……好弟弟。”我不会再肖想什么了,黎澈,请你放心。
十八岁那年春天,我的恋爱无疾而终,因为我在心底埋藏了一个关于黎澈的秘密。
此后,我很少回家,把精力都放在学习上。毕业后,我回到家乡城市,找了一份薪酬很高的工作,跟所有上班族一样,朝九晚五,每天为业绩加班,应对办公室政治,充电提升。母亲总算卸下了重担。
而黎澈,还是只能做一些薪水较少的工作,听母亲说,为了赚更多钱,他总是同时做两三份工作。
“为什么要那么拼,现在我都工作了啊。”
“他是男孩子,肯定要拼一点,以后还要娶妻生子,又不是一辈子跟我们过。”母亲说。
我的心有些疼,不知道真有那天,我应该用什么面对。是要装傻做他“姐姐”,还是哭个天翻地覆,痛彻心扉?
我突然害怕起来,害怕有天他突然带个女孩回来,然后跟女孩介绍:“这个是我姐姐。”
我像鸵鸟一样,以工作便利为名义,搬出家里,在外面租了个房子,只在节假日回家探望母亲。
只有离开经常看到黎澈的地方,我才能心无旁骛地工作,不然那种渴望跟他相处,又担心被拒绝的疼痛,会时刻折磨我。
6
公司有个大项目是我负责,我决定这个项目完成后,拿下奖金就带母亲去国外旅行。可是就在项目接近尾声,公司高层突然将这个项目指派给另外一个女孩接手,并表示她更能胜任。
我大怒,几经周折才知,项目的甲方,跟女孩有裙带关系,公司聘用她,也是为了甲方能够经常将项目交给我们公司做。
这件事对我打击很大,想到自己几个月的加班和努力都付诸东流,只能拿到一点点的提成,却敢怒不敢言。
我能怎样?难道辞职?可是,如果下一份工作有更黑暗的社会规则呢?
下班的我没有吃晚饭,失魂落魄行走在大街上,然后被一家酒吧忧伤的音乐吸引,走了进去。
十五岁那件可怕的事情过后,我再也不敢步入灯红酒绿的场合,可今天的打击太大了,我突然有种想放纵的冲动。
点了酒水,我在角落里边喝边听歌,落寞得像一株植物。
突然胃里一阵翻腾,我赶到洗手间,将胃里的所有吐了个精光,整个人好像被抽光了力气。我摇摇晃晃站起来,意识开始模糊,高跟鞋承载不住步伐,脚步一扭,就向前扑去。
没有预料中摔倒的疼痛,我已被一个怀抱接住。抬头,是熟悉的面容,他看起来有些愠色,除了那双眼睛,整张脸跟十一岁那年,已经完全不同。
那是二十四岁的黎澈,有着粗壮的手臂,黝黑的皮肤,眼神里的沉着早就把忧伤扫得一干二净。
“你都这么大了,还跑出来喝酒胡闹!要让你妈妈知道了,她该多担心?!”他硬着声音责骂我,抓我的手臂力道很大,让我微微皱起眉。
“黎澈,你不懂,我今天有多郁闷,才会来这里借酒消愁。”我嚅嗫着辩驳。
“我怎么会不懂,可难过也要扛着,日子照样得过。”他一边扶着我走出酒吧,一边说,“要是你今晚没有遇到我,被坏人占了便宜,那才麻烦。”
“那我为什么会遇到你?”我虽然醉着,却也知道这样并不符合逻辑。
他将脸别开:“正好路过。”
“哪有那么多的正好!”我捕捉到他眼神的不自然,“你分明是跟踪我!说,跟踪了多久,有什么目的!”
我就着醉意,发起了酒疯,用手去抓他的脸,强迫他看我。
他被我抓得不得不直视我微醉的眼眸,他刚毅的脸上布满红晕,皮肤烫得厉害。
他似乎很无奈,轻轻叹了口气,然后覆上我的唇。
好像一个世纪那么长,我的世界里,除了他柔软的唇和我剧烈的心跳声,什么也感应不到。
这漫长的吻结束后,他才认真地看着我说:“是,我从十一岁开始,就有跟踪你的习惯。一开始是好奇,想知道你这样成绩优秀的女孩,每天都在做些什么;后来是担心,特别是听说你跟校外的人交往后,怕你被欺负;现在,已经是一种习惯了,习惯在你背后看着你,看你平安到家,我才能心安。”
见我怔住一般盯着他,他好像豁出去一样继续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病态?我也想压制自己的这种冲动,可我怕你只把我当弟弟,当亲人,我很早就知道自己不想当你弟弟,所以才拒绝跟韩叔叔姓。我想接近你,又怕配不起你……”
“别说了!”我大声打断他,手紧紧环住他,幸福的眼泪猝不及防地流下,“我也深深爱着你,可怕你拒绝,一直没告诉你。”
熙来攘往的街头,两个相拥的身影,都在夜色下喜极而泣。
原来时光的褶皱里,早就在我们心里播撒出爱慕的种子,一开始只是嫩嫩的芽,随后就长出枝叶,到现在,已经变成参天大树,再也无法撼动这份感情了。
世间哪有那么多的正好路过,不过都是克制的守候。只为某天某个时刻相视,轻轻地说一句:“哦,原来你也在这里。”
(本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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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ND -
看见他们在一起,瓶子就放心了!这样的爱情,太卑微,一不小心,就痛不欲生。
好啦,一样,不管喜不喜欢,
来了我家,就不许走了哦~
关注并置顶?“贰瓶子”,让我陪你很久很久。
把你的美好装进我的瓶子
你很美,很适合点在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