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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母亲 第三章 平凡生活

2019-05-14    作者:散文网    来源:网络

  我的母亲 第三章 平凡生活

  (题记:本章介绍了母亲勤劳节俭,任劳任怨,一日三餐,一年四季,做着普通而又平凡的事情。像撩酸菜、晒豆瓣酱、打场、养猪、办年货、做黄酒,生活节俭等诸多事例,母亲把毕生的爱献给了家庭,倾注在日常平凡生活中。)

  第三章平凡生活

  王福荣

  母亲操持着全家人的生活,从早忙到晚,一年忙到头。一会儿在河边洗衣服,一会儿到地里种菜,一会在洒粮食,一会儿在厨房,天天如此,她生前经常说:忙完了一天什么也看不见了。

  母亲的每一天,一个字忙。

  在我很小的时候,看见母亲每天起的很早。首先是喂鸡、喂猪,洗红苕,削红苕皮,打扫卫生。大集体的时候,11点多生产队就收工了,参加集体劳动的都要回家吃中午饭,母亲得准备一大家人的饭菜。那时候,做饭烧柴困难,要是柴禾没晒干,添在灶里只冒烟不燃烧,把厨房熏得乌烟瘴气,常常把母亲熏得两眼通红,做一顿饭下来,母亲得擦好些汗、好些眼泪。回想起小的时候,要是母亲一顿饭做迟了,我就转前转后哭闹着。有时候,还要受到爷爷、父亲等的吵骂。在吃了中午饭以后,又得忙洗锅、洗碗,喂猪。天气要是好的话,还得把粮食从屋内搬到院坝去晾晒,还得照看着鸡子、鸟儿、牲口的害搔,太阳再大,天气再热,还得围着晾晒的粮食来回搅动,撵着太阳不时地向前移动。太阳越大,还要趁粮食晒的发烫的时候,把粮食装进柜里,母亲说:粮食晒得越热,装在柜里就不长虫子。下午饭母亲又得忙上几个小时。舀饭前,母亲总是先给我舀半铲白米饭,或者铲锅时给我留一块锅巴,这种特殊的生活使我渡过了难忘的童年。粗粮多,细粮少,大人们只能多吃红苕、洋芋、玉米糁等。晚上,母亲更忙,剁红苕藤子,给猪煮食,还要做晚饭,烧洗脚水。抽空还得在煤油灯下(1976年以后,家里才用上电灯)缝补衣服。尽管生活又忙又累,但是母亲心里总是高兴的,见到熟人也是笑盈盈的。父亲在老四门叔辈们中,年龄排行老大。家族兄弟姐妹中见了母亲,不是喊大姐,就是喊大嫂。每当来往门前熟人跟母亲打声招呼,或尊称声她一声“大姐”时,她就热情地请客人到家里坐上会儿,又是倒茶,又是装烟,还要唠上一会嗑。

  母亲在忙完一天的活路后,已经是很疲惫了,还要给我讲一些故事。当一家老小都已入睡以后,她才能倒在床上,踏实地睡上个安稳觉。

  在我印象里,母亲讲得两个故事至今难忘。一个讲的是,在远古的时候,有一家父母养了两个小女孩,大孩子叫门墩,小孩叫门栓。因家里很穷,父母亲经常要进山里去砍柴、打猎,留下俩姊妹在家里看门。每一天父母临出门前,都会给俩姊妹把饭菜做好留在锅里,交待他们,把门、窗栓好,不要出家门,不要随便给生人开门。有一天,她父母亲照常进山砍柴。自早上出门以后,一直到天黑,也不见父母亲回家。俩姊妹等了一天又一天,还是不见他们回来。就这样,父母给她们留的饭也吃完了。尤其是晚上,俩姊妹又饿又怕,已经连续两天都没吃饭了。就在第三天晚上,有个狐狸精装着她母亲的声音,喊着:门墩、门栓快开门,妈妈给你买了一个大馍馍。门栓饿得不行了,就让姐姐去开门。门墩不肯,心想,妈妈是和父亲一块出去的,怎么只有她一个人的声音,怎么没听到父亲的声音呢?还有,去了山里边砍柴哪来的馍馍呀?第四天晚上,狐狸精装她外婆的声音继续迷惑她俩,狐狸精连续喊了两个晚上,门墩门栓一直是没有开门。门墩很明白,外婆已在去年就去逝了。就这样,坚持到第五天上午的时候,她们的父母亲终于回来了。原来,父母进山后迷了路,在他们饥饿难耐的时候,被一个老猎人搭救了出来。后来才明白,这个故事在告诉我:小孩子不要轻意相信默生人,不要随便给默生人开门。

  母亲讲的另一个故事,其实也是真人真事。在刚解放前后,在三姨家后边不远处的沟坎边,住着一户本族刘姓人家,一个老母亲带着8—9岁的儿子生活,因父亲去逝早,母子俩相依为命。解放后,还是生产队给她家安排了半间草房生活。老母亲是小脚,孩子又小,老母亲辛勤劳作。靠乡亲接济,生产队救助,才把儿子培养成人。老母亲经常鼓励孩子:“小者穿片子,长大穿绸换缎子”。正是老母亲的鼓励,儿子勤奋刻苦,实现了“穿绸换缎子”目标。后来才知道,他叫刘书有,长大后,参加了中国人民解放军,在部队里提干,转业到宝鸡洛阳钢厂工作,成为该公司一名中层领导干部。这个故事很励志,一直在激励着我。

  母亲的春、夏、秋、冬都有做不完的事情。

  春天里,年景好的时候,母亲早早得让父亲买个接槽猪喂养,解决一家人一年到头的吃油、吃肉和用钱开销等问题。买猪也有讲究,母亲常说:一般要买黑毛色的,啃吃食的,黑毛比花毛或者白毛色猪杀得出肉。若是年景不好,尤其是在1971—1973年左右,家里没啥吃,我看到母亲每天清早就出门,提一个大笼子,到恒水渠那边去采掐别的生产队种的苕子(绿肥草本植物,主要用于改善土壤肥力条件),所好得是那一年苕子长得非常好,母亲两三天就去采掐一次,上午煮上很稀的粥,再放一些苕子后,稀饭就变得稠些,吃了就耐饿些。还把头一年冬天挖烂了的红苕、苕窖里水烂了的红苕切成红苕片晒干,到了第二年青黄不接时,要么磨成面,用开水一烫揉成团切成片子,煮在稀饭里吃,要么煮红苕片稀饭等。母亲说:东西再难吃,也只是从嘴里路个过,只要哄肚子不饿就行了。母亲最拿手的撩酸菜,可以说是我家一年四季都能吃到的家常菜。红苕秆、芋头秆、萝卜缨、芥菜、野菜、白菜、苕子、芹菜等都能沤酸菜,我经常看到母亲自己做。她把要撩的菜先晾一天、洗干净,然后,在锅里加上多半锅水,添火烧水,待水烧到快要开时,把菜放进去翻几个滚就行了;晾到稍凉点,再放进浆水缸里,沤上4-5天,待菜色变颜色,浆水变浅青微浓,闻有清香、浅酸味即可炒着吃,也可凉拌吃。在那农历二、三月份,凭着母亲撩的酸菜,做酸菜蒸饭、下酸菜面、做酸菜搅团(面鱼)、打酸菜拌汤等,使全家人渡过了一日三餐和春夏秋冬。

  夏天里,母亲也闲不住,晒豆瓣酱。将大豆(糊豆)用温水泡涨后剥去皮,然后倒入蔑席上摊平,盖上厚约3厘米左右的荆梢,放在屋内阴凉处,约一个星期后,再移至通风处,豆瓣上长出黄毛(霉菌)后,放入食盐拌匀装入大盆中,再把洗净、晾干、切碎的辣椒连同煮好的香料水一并倒进大盆拌匀。不能沾冷水和油,天天放在太阳下曝晒,一个夏天下来,酱色变成黑歇色,闻着有香气,用作全家人一年四季的下饭菜。过去,大集体时候。生产队里种小麦多,夏季赶早把麦子收回来。没有电的时候,我看到生产队晒场有山马大堆的麦子,都是母亲及生产队妇女们,把麦子一捆一捆地晒在大院坝内,通过曝晒,人工来回地拍打(也叫打场),最后才能收获入仓。她们分成两组,两排相对,高举着连枷,左边上扬,右边下打,整齐一致,从左到右,打过一磨后,再从右到左,逐步向中间推进,这样,全部麦场一顺打完以后,再顺次把打过的麦秧一顺地翻一遍,再重复着打上一两遍,这样,麦粒全部被打落在麦草的下边。用杨杈把麦秆全部挑到晒场边,马成草垛子,打下的麦粒集中过筛,再上风车车一遍,这样,麦粒、石子就分离出来,饱满干净的麦粒就装进了麻袋里。再经过几次晾晒以后,把干净的小麦装进生产队的保管室里。最后,生产队按家庭人口、工分多少,把80%的粮食分配到各家各户,20%留做储备粮和籽种,保存在生产队的保管室里。1976年后,老湾村开展农业学大寨,安康县奖给老湾村一辆手扶拖拉机,从此以后,妇女集中打场就成为了历史。进入夏天以后,太阳大,气温高,母亲忙里偷闲,洗被子、洗床单,打背子,做鞋样、拉鞋底,为全家老少过冬、过年早做准备。

  秋天是一年中的收获季节,也是母亲最忙的时候。秋天水稻、玉米、黄豆、豌豆、大(糊)豆等都已成熟,因生产队劳动效率低,收获不及时,粮食产量不高,损失浪费也大。随着幺婶、二嫂、三嫂陆续接到屋以后,只要生产队一收工,她们回家后都能帮母亲做饭、洗涮锅碗、做针线活等。一家老少穿戴是母亲最操心的事,光拉鞋底就是一大堆,白天抽空做,晚上照灯做。后来母亲视力不好,经常叫我帮忙穿针引线。一家人的棉衣、棉裤、棉鞋等,母亲都要一一缝制。小了的需要改大,旧了需要换新,破了需要缝补等,保证一家人都得有过冬的衣服、鞋子穿。实行家庭生产承包责任制以后,生产单元变小,劳动效率提高,渐渐地家里吃饭问题基本得到了解决。

  冬季是冬耕冬种和万物越冬的季节。可是,每到冬季,母亲既忙碌,又着急。外边人戏称老家是:“王湾是红苕山,三颗苞谷糁抬着一个红薯块。”虽然是笑话,但是我们老家确实红苕多,每家种有很多红苕。红苕产量高,一亩地产1500多公斤,既可当作主粮吃,也可以卖钱,苕皮、苕藤还可以煮熟喂猪。我是从小吃红苕长大的,至今,我对红薯是情有独钟。冬季是红苕收获的季节。大集体的时候,每到这个季节,男女老少,娃娃大小齐上阵,都上地里挖红苕、摘红苕、挑红苕、晒红苕,窖红苕。母亲在家也是忙做饭、送饭,红苕的洗、削、蒸、煮天天如此。刚挖回来的红苕还要放在大院坝的太阳下晾晒,割回来的苕藤也得挂在竹杆上或树杈上晾晒。到了冬季,母亲操心过年猪的催肥。每天喂好几遍,晚上还得煮苕皮、苕藤、搭一些红苕、麸皮等。小的时候,我看见母亲经常站在猪槽边,拿着一根棍子,一边给猪撒喂饲料,一边对猪唠叨着。意思是不要让猪吃食乱拱、洒到地上。母亲说:猪喂勤些,搭一些精饲料,就肯吃、长得快,能壮膘,板油也厚。

  春节是一年中最隆重的传统节日。无论是困难时期,还是条件稍好时期,母亲从冬季就开始,早早地准备置办年货。吃得粮食如大米是自己生产的,面条一般是小麦面与糊豆面掺在一起,压成两掺面条,颜色呈黄亮黄亮的。改革开放以后,再买上一袋精面粉,作为大年初一包饺子用面。赶到12月进九以后,就把过年猪杀了,一半卖了解决用钱的问题,剩下的猪头、猪蹄、心脏、下水(大肠、小肠)等留作全家一年的生活。板油、水油作为家里一年生活的主要用油。酒是父母亲自己做的黄酒,把糯米蒸熟稍放凉后,然后用凉开水和成稀粥,再加入麦麸做的砖头酒曲(捣碎了的),放进大酒缸里发酵,每隔几天还得搅动一下,缸下边还煨上一圈谷壳暗燃的小火。通过发酵后就形成清香、橙黄、有劲的黄色米酒,称作黄酒。作为春节招待客人、家里人喝的美酒。萝卜、白菜、葱、蒜、姜都是自种的,另外,母亲还要长豆芽、做豆腐、烘豆腐干等。还有苞米花,抄花生、苕果子、葵花子等大都是家里人加工的。大人、小孩穿的新衣服、新鞋子也是姐、婶、嫂、母亲等一针一线缝做的。母亲一年忙到头,从来没看见她给自己放假休息过。

  母亲节俭达到苛刻的地步。

  无论是在父辈们一起生活的大家庭,还是和我们姊妹在一起的小家庭,母亲做饭在前,吃饭总是在后,等一家人吃完饭后,她总是将将就就、汤汤水水的吃上一点。她经常说:上工做体力活劳动消耗大,我在家里消耗小,将就一下就过去了。养鸡下的蛋她也从来舍不得吃一个,总攒着卖了钱买油、买盐、添补家里生活开销。从来没看见母亲给自己买秋衣秋裤,她都是把别人不穿的或穿旧了的改一下自己穿。母亲逝世以前,家里用的那口大铁锅,已经烂了好几处,她请补锅匠补了好几个巴,记得有一年过年做饭,灶里添火锅里水就往下滴露,母亲拿了一团棉花塞在露水处,还真得止住了露水。家里有个中型铝锅,母亲用了二十几年,一边提手掉了,她就让父亲缠上铁丝又用了好多年。尤其是母亲那个两斗桌,上面放着一口箱子。听她说:这台陪嫁还是我外婆的陪嫁,后又送给她作陪嫁,使用时间超过百年以上。其中有一条桌腿因虫蚀受潮不知什么时候掉落了,母亲用几页水湖砌垫在下面,一直将就着使用。

  这就是我的母亲,只操心着全家老小的生活,让家里人吃饱些、穿暧些,从来不操心自己。克勤克俭,节省了一生,把这个本不富裕的家庭打理的井井有条、和和美美。

  请关注后续:(四)慈母情深。

  文章创作者:王福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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