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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连载|微酸情事(三十)

2019-05-13    作者:梅吉    来源:网络

  长篇连载《微酸情事》第30次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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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0

  第三十章

  苏瑾很久没有下厨了,厨艺都变得生疏起来,她甚至连厨房里那些调料工具的摆放位置都不清楚了。现在梁宏都是自己在外面吃早饭,中午在学校用餐,晚上是顾铮、莫小晚他们轮着照顾他,如果他们都忙,肖琴阿姨就会过来做晚饭。

  门还没有打开,她就听到顾铮和梁宏在外面热络的声音,进门时说到激动处,梁宏还比画了几下。苏瑾看到他现在日益开朗的性格,心生欣慰,他应该和同龄孩子一样,有蓬勃的朝气。

  在门口的两个人看到苏瑾,一时怔住,惊喜之情溢于言表。

  “姐姐,你不舒服吗?”梁宏问。

  “没有。”

  “那你怎么在家?”

  “想给你们个惊喜。”她笑,“我把晚饭都做好了,洗洗手就来吃。”

  “耶!”梁宏欢呼一声,赶紧冲到餐桌前来看,“清蒸鲈鱼,咕咾肉,红烧茄子,还有藕带排骨汤!”他直接拿手去捞菜吃,另外两个人也没管他。

  顾铮自然地走到厨房,一边洗手一边问她:“怎么不打电话说一声?”

  “这是我家,回来还要通知?”苏瑾白他一眼。

  “不是,是我们应该早点儿回来。”顾铮擦了擦手,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她脸上捏了一把,“我们在外面打了会儿篮球。”

  梁宏的身体现在有所好转,透析已经暂停,虽然可以用药物控制,但还是需要加强锻炼提高身体素质。而且这个病随时都有可能复发,要特别小心地护理。顾铮开始给梁宏制订锻炼计划,让他早起晨跑,在饮食上也有所注意。就连梁宏都打趣他,像个啰唆的老妈子。

  他们三个人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吃饭,然后梁宏说要做功课,把他们赶到外面散步。

  “你也该陪陪顾铮哥哥了!”梁宏打抱不平,“不是加班就是出差,不是出差就是开会,不是开会就是应酬……”

  “停停停!”苏瑾摆手,“我收到你们的控诉了。”

  顾铮嘚瑟地牵起她的手:“走喽。”

  “去看场电影?”苏瑾提议,“要不就陪你玩电玩?”

  “不用了,你这么累,就在楼下散步吧。”顾铮牵着苏瑾,走到小区楼下的儿童区,他们坐在秋千上,一边轻轻地晃荡,一边轻声地聊天。

  风轻拂过去,带着微醺的暖意,又是一个初夏了。

  时间长了一双脚,在你身边不停地走,不停地走,不经意,就已经走了老远的距离。

  “颜乔今天给我发邮件,说她的婚礼在下个月。”苏瑾有些感慨,大学宿舍里的姐妹,她一直以为赵冬玉会是那个最早结婚的人,没想到会是颜乔。赵冬玉的男友为了她来到北京,他们感情那么要好,却在要毕业的时候分手。而颜乔这么热爱自由的北京姑娘,一毕业就四处云游,却在和男友交往半年后就决定结婚。还有沈小红,她选择了回甘肃老家创业。她们四个人毕业这么多年竟然没有时间再重聚。颜乔说,希望无论如何她们都能够来参加她的婚礼,也是为了大家能够聚一聚。

  顾铮还记得那个北京姑娘,他们曾经有过短暂的谈话。

  “不如我们也选个日子?”顾铮偏着头,语气是玩笑话,但表情很认真。他们认识这么多年,又交往了三年,彼此之间早已熟稔,走到婚姻也是水到渠成的事。

  苏瑾错愕地看向他,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答。

  “什么表情嘛!”顾铮不满地嘟囔,“有这么吓人吗?”

  “顾铮。”苏瑾艰涩地说,“我让你太辛苦……”

  “别自以为是。”

  “李凤华——”

  “她能出什么幺蛾子?”

  “可是你为什么不跟我商量?”

  顾铮顿一下,小心翼翼地问:“你知道了?”

  “为什么擅作主张?”

  “我只是想为你分担。”

  “这是我的事。”

  “又来了!又来了!”顾铮激动地扬高声线,“每次都是你的事,我的事,我们之间用分得这么清吗?我是你男朋友,帮你处理这些事就让你这么不舒服?”

  “就算你给了她一百万,她再问你要呢?”

  “我会跟她写协议。”

  “那种人,协议能约束得了吗?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苏瑾无奈地叹口气,“你太天真,太幼稚了!”

  顾铮气得跳起来:“我幼稚!我天真!难道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不靠谱?不能把事情处理得妥妥的?”

  “你能冷静点儿吗?”

  “不能!”

  “你这样不就是幼稚吗?”

  “是你不相信我!”

  “是你擅作主张!”

  “我会处理好!”

  “不能再给她钱!”苏瑾态度很坚决,“会没完没了!”

  “你的话题转得也太快了!”顾铮板起面孔,幽怨地说。他不是在求婚吗?可她竟然转移话题跟他吵了一架。

  “问题总是要解决!”

  “我就是在解决问题!”

  “顾铮,这件事你别管了!”苏瑾站起身,“对付李凤华那样的人,你不是她的对手。”

  苏瑾说完这句,转身就走了。她不想跟他吵架,原本只是想好好谈一谈,原本心里有那么多感动和温暖,但话一出口,竟然变成了利器,伤了他的自尊和心。她知道再谈下去,他们也是会不断地争吵,她离开,让他们都冷静一下吧。

  苏瑾醒来的时候,看看床头柜上的闹铃,是早晨五点半。她像往日那样,先拉开窗帘,让外面稀薄的晨光透进来。转念之间无奈地笑了,她都忘记她已经辞职,虽然孟总还没有批,但她已经决定把手上的工作交接下去就不再去公司。

  所以她今天不用赶着时间去上班,可她从来就没有睡懒觉的习惯。早起后要一边听新闻一边锻炼,然后处理一些琐碎的事,为当天的工作做充分的准备。她的每一天都这样清晰简单,每一个步骤都井然有序。

  一时之间空闲下来她还有些不适应。

  那就和梁宏一起吃早餐,再送他去学校。她决定。

  梁宏已经上初二了,成绩一直不大好,基础差,理解能力也不甚强,学习起来很吃力,而且他也不像苏瑾念书时那么刻苦,有时候对学习偷工减料,苏瑾会忍不住对他发脾气。她知道学习不是唯一的出路,但对于家境贫寒的他们,唯有念书才是改变命运最直接的道路。

  可是她再急,梁宏的成绩依然没有起色,也只能顺其发展。

  做好丰盛的早餐,她去隔壁房间敲梁宏的房门,里面悄无声息。她干脆推门而入,看到他捂着被子睡得沉沉的。

  “懒虫,要迟到了!”她笑着撩开他的被子,看到他的样子心一下就狂跳起来,“梁宏,梁宏!”

  面前的梁宏满脸通红,浑身滚烫,神志也已经不清楚。

  苏瑾奔回房间去拿手机,拨通“120”电话的时候,声音颤得厉害。

  梁宏很快被送到医院,熟悉他病情的主治医师也赶来参与会诊,高烧四十摄氏度,血压不稳,心率偏高,医生给他上了呼吸机让他舒畅一些,再输上液,一阵忙乱后,他的情况才有所好转。

  检查的所有结果一直到下午才出来,苏瑾把那些单子拿去给主治医生,在还没有见到医生前她就知道情况不乐观,那些升高降低的箭头,让她焦急万分。

  “不是已经好转了吗?”苏瑾艰涩地问。

  “这应该是他自身免疫系统出现问题。”医生耐心地解释,“透析虽然能改变他的血液环境,但他年纪太小,很容易出现这种病情反复。”

  “不做透析,炎症会加重。做透析,会有并发症……”苏瑾垂了垂眼,“难道只能换肾?”

  “现在不用这么悲观。”医生宽慰道,“虽然小球肾炎所致的肾功能衰竭率达到64.5%,但病情的发展过程很漫长,有时候几年,有时候几十年。不到万不得已,不用走到那一步。”

  苏瑾对这个病早已经了解,这个病只能控制不能治愈,而他最后很可能就是肾衰竭,非要换肾才能够继续活下去。不仅需要高额的费用,包括后期的抗排斥药,最重要的是还要有合适的肾源。

  虽然梁宏现在的病情没有发展到那一步,但她得为他的将来打算,万一哪一天……她不能放任他不管。在接梁宏回来住时,她就决定要把这份责任承担起来。

  苏瑾失魂落魄地回到病房,看到叔叔来了。她早晨送梁宏到医院的途中就给叔叔打了电话,但现在已经是下午,他才赶来。

  梁宏的高烧还没有退,昏沉之间有些呓语,仔细听,他喊的是:妈妈,妈妈。

  苏瑾心痛不已,他们都是没有妈妈的孩子,这是一生里永远的缺憾。

  梁树民有些木讷地看着梁宏,在这种时候他完全没有了主见,只能看着面前的儿子昏昏沉沉,看着他因为难受而蹙起的眉头。

  来医院之前,李凤华刚跟他大吵一架。她怕他来了以后,苏瑾就会把梁宏送回去,让他们来照顾。她怕甩不掉这个麻烦,更怕没有可以制约苏瑾的筹码。

  “不许去!”李凤华叉着腰尖叫,“你去了有什么用?有钱替他治病,还是有时间去照顾他?我可告诉你,你要敢把他接回来,我就天天虐待你儿子!”

  梁树民气得浑身直颤,涨红了脸说:“这是我家!他是我儿子!”

  “你儿子?”李凤华扭曲地笑了,“你儿子早死了!你忘记是你们害死他的吗?”

  “梁玮是意外!”提到儿子,梁树民语气脆弱下来,“谁也不想……我现在也只有这一个儿子!”

  “他不是你儿子,他就是野种!”李凤华用手捶打着他,“你就只有梁玮这一个儿子,你还我儿子!你还我儿子呀!”

  每每吵架,她都会提起梁玮,这也是梁树民的痛楚,他容忍李凤华,也因为她是一个可怜的女人,她失去了唯一的儿子。

  这一次,梁树民突然失控地抓住她的手臂,咆哮喊:“李凤华,我们离婚!”

  李凤华像头暴怒的狮子一头朝他撞过去,他没有站稳,一个踉跄摔在地上。她扑上去,继续捶打撕扯:“我们已经离过一次了,这一次我死都不会和你离!你要是敢提离婚,我就杀了梁宏,再自杀!你信不信,你信不信?”

  梁树民不寒而栗,浑身一个激灵,顿时憔悴萎顿。

  他认识她这么多年,知道她那豁得出的性子——什么事她做不出来?从和她复婚起他就后悔不已,之前她佯装可怜,对他们嘘寒问暖,不过都只是演戏!他恨自己的懦弱,却又无法摆脱这个女人,只能不断地退让和隐忍。没想到她更加飞扬跋扈,肆无忌惮。

  “梁树民!”李凤华发狠地诅咒,“我没了儿子,你这个儿子也好不了!”

  梁树民的心里充满了绝望之感,他张开嘴大哭起来。

  “叔叔。”苏瑾喊了好几遍,梁树民才回过神来。苏瑾把他叫到走廊上,把医生说的病情跟他大概讲了一遍,但叔叔看上去神情恍惚,对她的话置若罔闻。

  “用我的吧。”梁树民叹口气,“把我的肾给他,一个,两个都行!”

  梁树民捂着自己的脸哭起来,眼泪从他的指缝间汹涌,他蜷缩起来的身影显得更加瘦小了。

  “还没有到那一步。”苏瑾于心不忍,“只是病情反复,不代表就是在恶化。”

  “那该怎么办?”梁树民干巴巴地问苏瑾,他完全没有了主见。

  “现在医生建议继续透析。”苏瑾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透析,只是控制病情,但他们要随时准备梁宏的病情发展到肾衰竭,然后只能给他换肾。

  “我——”梁树民欲言又止。

  苏瑾知道他要说什么,宽慰道:“弟弟跟着我也习惯了,我会照顾好他。钱的方面你也别担心。”

  “去法院告你是那李凤华……”梁树民羞愧难当,眼泪又涌了出来。

  “叔叔,梁宏是我的亲弟弟,我不会不管他的。”

  “真的对不住你了!”梁树民重重地打自己大腿一拳,“是我无用,无能!”

  苏瑾是在医院里接到孟总的电话的,她说她在医院,孟总便说直接来医院找她。话音落下,他不容置疑地挂了电话。

  苏瑾看了看还在沉睡的梁宏,一整天了,她滴水未进,这才感觉到又饿又累,精疲力竭。

  和孟总在医院旁边的咖啡厅碰面,她到的时候先给自己点了一份吃的。

  顾铮没有打电话发短信给她,今天他有飞行任务,下午的时候范加林给她打电话说去接梁宏一起吃晚饭,她说不用了。她没有告诉他,梁宏此刻正在医院里。

  “需要我给你放几天假?”孟总落座后,看到她面前的餐盘,心里已经了然。

  “孟总。”苏瑾迟疑地问,“没有收到我的辞职报告吗?”

  孟总爽朗地笑了:“恐怕你是我从业这么多年,第一次收到两份辞职报告也不批的员工。”

  “孟总。”苏瑾不明究竟。

  “刘备会三顾茅庐,所以我也会这样挽留你。”孟总真诚地说,“一起工作快三年了,我相信我们之间也有了默契。只是在某些方面,你确实很固执——好吧,以后这种事我不会再让你参与。你就只做你想做的项目。”

  “其实不用。”苏瑾沉默一下,“公司不是非我不可。”

  “公司里是有很多人才。”孟总顿了顿,“但我看重的就是你的这份原则。因为这份原则你会对公司绝对忠诚,也会对你的工作充满敬畏。而别人,他们可能会更圆滑,也更世故,但这也让公司利益有一定的风险。”

  “孟总,那份辞职报告我收回。”苏瑾停顿一下,“我弟弟治病还需要很多钱,事实上,我需要这份收入不错的工作。”

  孟总伸出手与她握握:“欢迎你归队,如果有一天你真的辞职,我希望不是我们理念上的分歧,而是你找到了更好的平台,我会祝福你!”

  苏瑾动容地看着孟总。他们私交不多,但她视他为良师益友。他教会她很多东西,也给了她最大的空间,所以她一直对他充满感激。

  “你弟弟情况怎样?”孟总问。

  苏瑾大概地讲了一下。

  “这确实是需要耗费巨大精力和资金投入的病,有困难可以来跟我说。”

  苏瑾颔首。

  他说得对,治疗梁宏不仅是金钱,更多的是精力。

  那么顾铮,要让他一生都耗费在他们身上吗?

  陈白走进KTV的时候,看到莫小晚正跳得兴奋,她穿着一条葡萄色的礼服,V领,鱼尾的裙摆,让身形玲珑修长。她的头发蓬松地侧搭在肩膀上,刘海处别了小小的珍珠饰品,颈项上是一条碎钻项链,虽然香汗淋漓,但越发衬托出皮肤的晶莹剔透。大约是沾了酒精的缘故,她此刻看起来眼神有些迷离,神情中透着娇憨的稚气。

  陈白挤开围绕在她身边的众人,在嘈杂的背景音乐里,大声地对她说:“生日快乐。”

  莫小晚有些鄙夷地打量他,指指他老气的衬衫:“这里可是年轻人的聚会,大叔,你应该去隔壁的相亲俱乐部!”

  陈白有些黯然。今天的官司又输掉了,当事人当场就甩了他一记耳光,在愤懑的咒骂声里,他默默地离开。这是一个争夺抚养权的官司,他是孩子母亲的当事人,因为财力的缘故她只能请得起陈白这样的律师,而孩子父亲的律师却有很多的证据证明,孩子跟着父亲有更多的优势,他们会提供最好的教育,很全面的照顾。接这个委托的时候他就知道会输,可他却愿意收最少的费用给这个可怜的母亲最大的帮助。

  没有人理解他的心情,那一记耳光他也不觉得冤枉,他没有赢,这是事实。

  他知道今天是莫小晚的生日,他并不在邀请之列,却还是厚着脸皮问苏瑾要来了她聚会的地址,看到那么美丽的她,看到围绕在她身边的人,他突然间有些自惭形秽。一个像小强一样的人,其实是可悲的,不断满血复活完全就是自欺欺人!

  他在旁边讪讪地站了一会儿,然后转身离开。

  “喂。”莫小晚在走廊追上到他。她有些意外,以为他会赖在这里,可他竟然一言不发地走了。

  陈白别转面孔看她。

  他的眼里没有被她喊住的意外或者是惊喜。

  “怎么了?”莫小晚走到他面前,难得温柔地问。

  “跟你的朋友去玩吧,我就是来看看。”陈白淡然一笑。

  莫小晚皱皱眉:“我是马戏团的猴子吗?来看一看?”

  “生日快乐,其实是想说这一句。”他没有回嘴。

  “礼物呢?”她问他。

  “忘记拿了。”他从法院出来,一路走到这里,样子颇为狼狈。

  “太没诚意了!”莫小晚调侃道,“有你这样给人过生日的吗?”

  他说不出话来。心里有太多沉重的东西。觉得自己很失败,进而觉得感情也很失败,一直到现在莫小晚连个好脸色也不给他看,追她真是太不自量力了。

  “你到底怎么了?”莫小晚有些急地追问。他今天真是太反常了,反常得让她担心——但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担心。

  “我——”陈白欲言又止,看着面前这张让他沉迷的脸,垂了垂眼,“对不起。我忘记给你带礼物了。”

  “你今天到底吃错什么药了?”她的语气隐隐有些急躁。

  “没什么,就是输了官司。”他朝外面走。

  “输就输了呀,反正你也习惯了!”莫小晚在他身后喊,“这副垂头丧气的样子是来给人过生日的吗?真扫兴!”

  她的话音还没有落,他已经走得老远了。

  每一次,都是她把他甩在身后,今天突然看着他的背影,她的心感觉特别不自在,还有种莫名的失落感。

  陈白一个人落寞地走在寂静的马路上,突然之间,思念却像河水决堤一样——他没想过他是这样的人,一段感情只提得起,却再也放不下。

  于蓓蓓把车开到最快,还不要命地拿起手机打电话给苏瑾:“快到机场来,顾铮出事了!”

  顾铮和苏瑾大吵一架后,有好些天没有联系。后来他给她发了条信息,说他去云南了,需要几天才能回来。他还交代了几句梁宏的事宜。她知道,云南地震了,他们航空公司派人送去急需的物资。

  这几天云南地震的新闻铺天盖地,灾区受损严重,公路阻断,通信中断,还有堰塞湖的隐患。车辆根本进不去,只有飞机空投食物和帐篷。因为地势复杂,气候多变,需要最专业的飞行员,而顾铮就在第一批名单里。

  他已经来回执行了十几次空投任务,除了空投物资,他们还需要巡视附近村庄的地势情况,以及是否还有求救者。

  他在最后一次执行任务时发现在两座山之间竟然有个大峡谷,峡谷里有个村落,因为太偏僻,所以被救援人员疏忽了,他决定穿过这个峡谷,低空飞行,看一下村落里的情况,再空投一些物资。当时天气恶劣,控制塔在迟疑以后还是接受了他的请求。当他完成任务通知控制塔该村落具体位置和大致情况后,控制塔再也没有联络到顾铮。

  现在他已经失去联系十个小时了,生死未卜。

  于蓓蓓接到消息时都快要疯掉了,她立刻驾车赶到机场。

  接到电话的苏瑾此时却有些迟疑。

  于蓓蓓气得几乎要摔掉手机:“你还在想什么?现在不应该去机场等消息吗?”

  苏瑾此时在华盛顿,来出席一个风投的国际会议,她作为KPCB的代表将要在这次会议上发言。这个会议对公司,对苏瑾来说,都很重要。这个演讲稿她准备得很充分——她不允许她的工作有差池,况且她代表的是整个KPCB公司。

  “我不在国内。”

  “那立刻、马上、迅速地飞回来。”于蓓蓓不容置疑。

  “不行。”站在大厅外的苏瑾垂了垂眼,“于蓓蓓,我相信顾铮不会有事。”

  “他现在完全失去了联络!”于蓓蓓重复一遍,声音哽咽,“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苏瑾恨不得立刻冲出会场,买一张回国的机票,然后在机场等待着顾铮的消息。就像她每一次在困境里时,他为她不顾一切。可此时,她的心在焦灼也在迟疑,她甚至连再继续和于蓓蓓讲话的勇气都没有。

  她默默地挂上电话,伏在栏杆上,额头抵上去,在心里说:顾铮,你一定要回来!一定要活着回来!我已经失去至亲,我不想再失去至爱。

  苏瑾是在第三天会议结束后返回国内的,那个时候顾铮已经成功获救,当她接到顾铮打来的电话时,喜极而泣。天知道,每一分每一秒她是怎么熬过来的,她的手一直都紧紧地握着手机,她没有去追问,也没有去看任何消息。她就是等,她相信顾铮回来的时候一定会给她打一个平安的电话。

  顾铮的声音里透着疲惫:“没什么大碍,就是飞机出现状况,不得不迫降。通信也中断了。”

  他说得云淡风轻,但她知道那几十个小时对他来说有多难。

  “我在这边还要待些天。”顾铮说,“你等我。”

  好半天苏瑾都没有说话,他也没有挂电话,他们听着彼此的呼吸,竟然有些无言以对。半晌后,她一字一顿地说:“顾铮,我爱你。”

  这是她第一次对他说这样的话。可是她的心并没有一丝安稳,她想用这句话表达什么?是愧疚,是补偿,还是安抚她一颗迷茫的心?

  一段感情,只有在没有安全感的时候,才需要一连串的“我爱你”。

  苏瑾后来知道了,于蓓蓓跟顾铮的父母赶到了云南,因为当时天气恶劣,持续的大雾天气,飞机能见度低,没有办法派出飞机搜救。是于蓓蓓跟他爸打电话,让他爸安排一架私人飞机,她要亲自去找顾铮。

  她真的在他出事的一百公里外找到了他。

  苏瑾知道,她永远也做不到像于蓓蓓那样去爱一个人。她骨子里最爱的人其实是她自己。她不肯放弃,不肯妥协,也没有那种为爱不顾一切的牺牲精神。

  于蓓蓓在知道没有搜救人员的时候,人都快疯掉了。

  她走到一边泣不成声地打电话给父亲:“爸,我要一架飞机!”

  于清语重心长地说:“控制塔都说了不能飞行,你这样完全就是去冒险!我不能拿我女儿的性命开玩笑!”

  于蓓蓓苦苦地哀求:“爸,没有顾铮,我一辈子都不会快乐,你希望我像行尸走肉一样地活着吗?求您了!求求您了!”

  “那你答应爸爸一件事。”

  “什么?”

  “找到他以后,辞职,离开航空公司。你去哪里都可以,做什么或者什么都不做也可以,爸爸只要你快乐!”

  “爸——”于蓓蓓哭着说,“我答应你。”

  于清沉默片刻,轻声地说:“我跟你妈在家等你回来。”

  于蓓蓓坐上那架出去寻找顾铮的飞机时,所有人都被她震撼了。

  她真是连命都不要了!

  他们的飞机在顾铮信号消失的地方转了很久,因为大雾,加上又是热带雨林,灌木丛遮挡了他们的视线,他们不得不低空展开地毯式的搜索,也因此搜寻的速度很慢。

  于蓓蓓拿着望远镜一点儿一点儿地看过去,此时此刻她变得镇定冷静起来,她不断地提醒自己,一定不能慌乱,顾铮肯定还活着,只是在某个地方等着她。

  于蓓蓓第一次的搜寻因为燃油耗尽返航,在重新补给后飞机再一次出发,寻找另一片区域。

  地震造成了山体改变,导航也失去作用,他们完全得靠着记忆和运气才能不偏离航线。

  有好几次,于蓓蓓眼睁睁看着余震造成山地滑坡,那些巨石和泥流汹涌而下时,她的心都碎掉了。她晚一分钟找到他,他的危险就多一分,各种难以想象的困境——泥石流,堰塞湖,沼泽地,野兽……

  第三次补给后飞行的时候,他们终于发现了顾铮的飞机。

  她的心狂跳起来,那么高的上空,他根本听不见她的声音,她也声嘶力竭地喊着他的名字,泪如雨下。

  顾铮飞机迫降的地方是一个斜坡,周边是树木,根本不好停机,那应该是他在紧急状态下的迫降。很危险,稍有差错,就会机毁人亡。

  飞行员尽可能把飞机降低,放下救援梯,于蓓蓓做好准备就开始往下滑。

  她心里有些惶恐,因为飞机这么响的轰鸣,顾铮竟然没有出现,他并没有在飞机上,还是他出了意外?当她找到他的飞机时,果然没有看到他,所幸顾铮在飞机上留了张字条:通信中断,我朝西南方向出发,那里的大峡谷里有一个村落,大约70公里。

  在知道顾铮的具体位置后,于蓓蓓和控制塔联系,迷雾天气有所好转,控制塔派出了搜救队,他们沿着顾铮所说的方向步行前进,在守林人的小屋找到了顾铮。守林人是位老者,地震来时,房子坍塌,他被砸伤了腿。顾铮没有再继续出发寻找救援,而是留下来照顾他。

  于蓓蓓看到安然无恙的顾铮,抱着他号啕大哭。

  她怕极了。

  这不仅仅是顾铮的劫后余生,也是她的劫后余生。

  在那一刻,她知道她可以放弃了。

  只要他安好,只要他好好地活着,她就退到他的世界之外,还他一个平静的生活。

  短短的两天两夜,她终于明白了爱一个人的真谛,那就是适时地放手。

  未完待续...你点的每个赞,我都认真当成了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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