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乍起,寒意渐浓。几场连绵的秋雨后,树叶纷飘,屋里一片冷清。小区虽说已供暖,但若有若无的气息,不由地让人回想起曾经的炉火。
记得小时候,在乡下只要一变天,气温下降了,家里的炉火便安办起来。点一炉玉米轴轴,放上几块废旧木头,土房便变得温暖如春。坐在热热的火炕上,那更是万分的惬意。农家的冬三月,不事农事,都猫在家里。妇女们操办家人过年的衣物,男人们一边筹划第二年自家的农事安排,一边转着喝烧酒。学校的教室虽生着个大火炉,但冷热不均,挨得近的冒汗,离得远的冻得手脚冰凉。我的个子小,上学一直坐在第一排,饱尝冷冻的困扰。课间休息或放学后赶着围在火炉边烤火。不过这烤火,也是有技巧的。在外边呆久了,身体寒气重,手脚都僵的时候,是不能一下子围到火炉前烤火的。否则热胀冷缩的物理现象发挥作用,让人疼痛难忍。儿时没有这个概念,大人们也说不清楚原理,只是告诫。受冻性急的孩子哪能顾及,总要亲自尝试一番才会体会这一疼痛的教训。
俗话说家暖一盘炕,农家的大火炕,承载着一家人的温暖与生活。但在寒冷的冬季,每家的炉火是必不可少的。农家人缺钱买炭少,但决不缺烧的。白天采光好时用秸杆、玉米轴轴、葵花杆、麻橛橛、树枝、废木头都是引火烧炉的好材料;夜里为了保温,才放上几块炭。炭火发热量大,一会儿功夫,炉肚变得通红,家里的温度立马升起来。为了尽最大程度利用这炉炭火,农家人就会把山药蛋放在炉排下烤,炉圈上用猪皮或麻团胡油蹭几下,把切好的山药片放上烤。炉条下的整山药蛋烤熟要费些时间,炉盘上的山药片片,需勤翻着些且用了不多少时间,焦黄香溢的山药片片就可享用了。坐在炕桌边一边写作业,一边吃着母亲烤好的山药片片、烧山药,心里美极了。
土默川盛产高热量的焦煤,但压不住火。那时交通不便,一河之隔能压火的伊盟煨炭竟然用的极少。当然主要是当地各乡都有煤窑,且有给村民分低价煤的福利。每日凌晨,天色未明,母亲就起来生火,一炉麦草、麻橛,家里就热起来,赶紧放上二块炭再压上一些上次未燃尽的炭团,屋里立马热了。窝在被窝里的姊妹们在母亲把各自衣裤烤热了,才钻出来穿衣服、洗涮;吃罢母亲做的酸粥,背著书包去上学。我自幼畏寒,一天都离不开温暖的火炉,稍有不慎,就会感冒咳嗽;这让母亲慌慌不安,一冬都对我呵护有加。姊妹都说我是家里的“大熊猫”。整个冬日,一家人围坐在火炉边,其乐融融。
楼内供暖依然冷冷清清,找物业、找供暖人来了几帮排气、放水折腾了几趟,依然如故。一向怕冷的我,受寒伤感咳嗽不断,吃药打吊瓶一周多尚未好。我与妻说,假如母亲还在,老家的土屋还在,我回去住上几日,喝上几顿母亲的红糖姜粉蜂巢水,拔上几个火罐,咳嗽大概早就好了。可母亲去了,老家的土屋也没了,温暖的炉火也已成为一份追忆。
近日,天气愈冷,小区暖气的温度也终于升起来了,但我依然怀念那曾经的炉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