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匆匆珍惜眼前人散文

　　有人说，人死像睡着一样，嘴角是露着微笑的。这话我信，直到现在，我还不敢相信，我的奶奶已经去世了。我觉得我的奶奶没有死，我到处寻找她的影子，可都失望而归。

　　唉，人还活着的时候，事情特别多，今天做这样明天做哪样，一年都在忙碌，春秋秋冬都在奔波，没时间陪伴最亲的人，许多老人渐渐成了空巢老人。人一旦去世了，日子就一天天堆起来，越来越多：算一算，我的奶奶已经去世二十一个日日夜夜了。

　　这二十一天里，我一直有个奇怪的念想，就是觉得我奶奶没有死，可能还能活过来了，而且还觉得我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就死了。昨晚，我做梦还梦到我奶奶活过来了，我大声地哭泣，奶奶看了我一眼，只是流泪，这让我哭了一夜，喊了奶奶一夜。有句古话说，人死像睡着一样，以前我外婆去世时就这样，和生前一样，睡在床上。可奶奶睡在她喜欢的小床上，盖着她喜欢的被子，后来靠在我肩上睡着，我都没发现她睡过去了，我想奶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睡着的，我觉得是她太累了。被病痛折磨六个月，一百八十多个日日夜夜，太可怜了，孙儿不忍心奶奶受苦，如今算是解脱了。

　　我奶奶生病的最后二十一天里，村里有经验的老妈妈认定她的各个器官已在衰竭，眼睛看不清，耳朵听不见，说话也不顺畅。我们想送她去医院，而奶奶死活不愿意，毕竟快九十岁的老人了，行将就木，她还是担心自己死在县城里，那就远离故乡了。奶奶每日在老家躺在小床上，期待着孙儿们回家，寨子里的人都说她是天天人，怕得不到年过。奶奶也清楚自己的身体，生命按天算，去一天就少一天，按秒表算，去一秒少一秒，和生命赛跑，和时间赛跑，时时过得紧巴巴的。只有我来到她的身边，她才放心地闭了眼躺着，静静地进入梦乡，响起了鼾声，做了一个梦。

　　我是十四号那天晚上回家的。当时奶奶看到我回来，激动得流泪了，她说，我再晚点，就看不到她了，我只得流泪，握着奶奶的手说不出一句话。我给奶奶抹去泪珠，她不停地问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其实，哥哥早就陪着她十多天了。腊月初六（一月二十二），天气降温，特别寒冷，奶奶还在喘气，我想放心地去睡觉，我突然听到人流响动厉害，觉得不对劲，我又起来，跑到奶奶身边，将躺着的奶奶扶起来。奶奶靠在我怀里，不一会儿，闭着的眼睛再没有睁开，但她肯定还是认为她躺在我的怀里，不久将来还要看我结婚生子呢，没有意识到自己从此再不醒来。因为前一晚，我还在奶奶的旁边坐了一夜，不敢有丝毫疏忽，我给奶奶说了很多话，她只能点头回应我。天亮了，哥哥守着，我才稍微睡了一会儿。没想到，晚上八点三十八分，奶奶的心脏还是停止了跳动，没有了呼吸，就像睡着一样，离开了人世。我满眼泪珠呆住了，不知所措，摇着奶奶的手，而她却无动于衷。

　　最后为奶奶整理着装，全家人都在流泪，默默哭泣。我奶奶一定还在为我操心，她是含泪离开的。

　　和奶奶相处的二十多年的时光里，我每天离开家，我都会去和奶奶告别，而奶奶总是那句话，“小华，早点回来，要不然就见不到奶了！”我答应着，可每一次都是半年才回来，我失约了。我后悔没有花太多时间和奶奶在一起，散散步，谈谈心，哪怕一起吃饭，一起度过满满时光也没有，这是我一生的痛。一个人的一生，能陪在最亲最爱的人的身边，这是世界上超级幸福的事。而我为了所谓的梦想，在学校拼搏，没有在奶奶最后的岁月里每天陪伴她，哪怕和说说话，或者看着她，她冷了，困了，饿了，我能瞬间知道，那该多好呀！

　　奶奶去世后，我每天都熬夜，不是想晚睡，而是闭上眼睛，就想到奶奶那慈祥的笑脸。那些年，我有个习惯，每天晚上睡觉前，我都会去检查检查奶奶的被子有没有盖好，如果没盖好，我会给奶奶重新弄好，才回房睡觉。奶奶每个晚上都睡得那么安详，像个小孩子一样，盖个被子，被子上再放两件衣服，晚上如何放的，早上就是那个样。偶尔惊动奶奶，她每次看到我，心安理得地笑了，这是我最幸福的时刻。

　　我奶奶在牵挂着我呢，我并不以为她已经死了，我更是觉得我奶奶还在，尤其我一个人静静地待在家里的时候，这种感觉就十分强烈。奶奶去世后，办五天斋事，实际有七八天时间，在抬上山那天，开棺和她见最后一面。我们缓缓打开棺材，我还想着奶奶在我们打开棺材的瞬间也许能活过来，可是，她没有，奶奶静静地睡着，那么安详，只是没有呼吸，从此以后，我再也不能听见她的唠叨了。

　　我常在奶奶以前常睡的床边时，突然能听到我奶奶似乎在叫我，叫得很真切，一听到叫声我便习惯地朝右边扭头去，我想去堂屋看看，我以为奶奶还在那里。我想跑过去看看，但母亲拉住了我，她知道我想奶奶了。

　　从前奶奶坐在我家回方炉旁边，每天坐着不动，听着我高谈阔论。一看到我回家，奶奶高兴极了，那里都不想去，问这问那，还问我有没有结婚对象，我说我还小呢，奶奶只是笑，说我不小了，隔壁大爷，我这个年龄都结婚了。夜里吃完饭，坐在火边烤火，我拿我在学校拍的图片给奶奶看，她常常将猫认成狗，将我认成小弟，我给她说那是猫，这是我，她只是呵呵笑着，其实，他知道呢。现在，我还在玩手机，照片有几千张，我翻开奶奶的照片，抚摸她的脸，叫一声，奶奶，孙儿想您了。

　　当然奶奶的房间还是曾经的模样，木床、柜子、回方炉、地图，所有物品都还在，而奶奶却没有了。我考试回家，知道奶奶病重，我买了发粑和新袜子，而奶奶已经说话不清晰。我给奶奶洗脸，洗了三遍，她说，好了，以后都干净了，而我却一无所知。我小的时候，没见过爷爷，奶奶教我干农活，做家务，给我说关于爷爷的一切，讲得可精彩了。现在我还想知道，却没有人给我讲，看着奶奶的遗像，如何不让我悲伤？

　　奶奶对我是那样的重要，这一世，成为祖孙，是孙儿的福气，感谢上天得安排。整整二十一天，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我没写好一篇文章，每天浑浑噩噩，没了奶奶，就像我没了全世界一样。我想写写我亲爱的奶奶，她不认识一个字，却教会我无数做人的道理，让我在无数寒冷的夜晚懂得坚强。我奶奶没有去过大城市，她是一位普通的妇女，是一个孤儿，户籍在乡下，一生贫困，但对我是那样的重要。她就像一座山一样，屹立着身躯，从小到大，庇护着我，为我挡风遮雨，为我祈福保暖。

　　已经过去二十一天了，如此长的时间了，虽然再不为她的病而提心吊胆了，可我出远门，再也听不到奶奶盼我回家的声音；发粑炒面，奶奶的最爱，我又送到哪里！那门口的守望者现在空无一人

　　我奶奶住过的那个房间，我没有动一件家具，一切摆设还是曾经模样，而我再也看不到我奶奶的身影。我一次又一次给弟弟说，人固有一死，奶奶只是换了一种方式保护我们而已，其实她永远和我们在一起，从未离开，弟弟信了。其实，我知道，老人走老路，我今生今世，再难见到亲爱的奶奶了。夜深人静，当想到我奶奶是死了，我在地上，她在地下，阴阳两隔，祖孙再也难以相见，顿时热泪肆流，长声哭泣啊。钱包那天，我们将奶奶最喜欢的东西都烧给了她，被子，奶奶可以不再受寒；拐棍，奶奶走村串寨也安全；棉衣，奶奶再冷的天也暖和。

　　今生今世，我有过两次痛彻心扉，一次是父亲的去世，一次是奶奶的离去，但伤心过后，是一阵无言的孤独，感觉心里瞬间少了一些东西。一个人的一生其实很短，不过数载光阴而已，当最亲的人与我们告别、与这个世界告别，那种疼痛是锥心刺骨的，恰如山崩地裂一样，瞬间没了希望。那些亲人在身边，天天不懂得珍惜，天天吵吵闹闹的人，他们总有一天会后悔。但最爱的人离去，一个人形单影只，内心的寒冷比身上的寒冷更冷得太多。

　　时光匆匆，马上过年了，又是全家团圆的日子，珍惜眼前人，惟愿你我都懂得伟大无私的爱，珍视那份爱，回馈那份爱，呵护那份爱，铭记那份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