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分三等
人不平等,有许多种分法,官分数等,城分几类,都是等级。一日,在酒桌上,吾仗着几分酒胆,攘臂呼曰:“不管怎么分,我眼里人分三等!”众酒徒惊问:以酒量分吗?答曰:否。有文友问:以才气分吗?答曰:否。
“人分三等!”解曰:一等人,提得起,放得下。欲成何事,攻必克;所得成果,弃如履。譬如一小贩欲成亿万富豪,几经打拼,果成之;至于老年,捐尽家产,归还社会,坦然安度。这就是一等人,能登绝顶,又比山高。
二等人,提得起,放不下。事情难不倒他,心胸却能囚禁他,虽是能人,却仅仅是能人而已。
三等人,提不起,放不下。“舍”“得”两字,均不属他;既得不到,又舍不出,这类人也并不少见。
言毕,众人举杯曰:分得妙!只是……我们算几等?
过得有趣不如过得认真
王小波说:“一辈子很长,要和有趣的人在一起。”所以大家都努力使自己看起来有趣,因为“有趣”几乎变成了对一个人的最高评价。
但是怎么办,我好像生来就是一个无趣的人。
我有时晚睡,有时赖床,每天按时吃饭,经常吃咖喱鸡块饭,并不是因为它有多美味,而是因为它不太贵也还算有点好吃。有几个关系不错的朋友,一个氛围良好的家庭,每年去一个地方旅游。别人抱着吉他登上舞台唱歌,我有时去看,有时不去,周末泡在图书馆看封面摇摇欲坠的加缪全集。后来又去看王小波,看冯唐和高晓松,借了大冰的书来看,愈发觉得自己没趣起来。
书里他们仗着吉他和酒精行走天涯,在高山和平原遇见不同的姑娘。有人揣着一千块在厦门闯荡得风生水起,有人在欧洲把陕西老农编的草鞋卖出高价。去帕劳潜水,去南极过年,或者从小城市到大城市摸爬滚打很多年,终于认识了三四万个豪爽有趣的朋友。
我看得热血沸腾,几乎想立马抛下一切从零开始闯荡这片风云诡谲又色彩斑斓的江湖,第一步就是打个电话回家:“妈,今年咱去加德满都或者雷克雅未克过年吧?”
可是细想一下,我突然发觉,比起冰岛,过年时我更喜欢家里的冰箱。满满当当地放着鱼、肉、蔬菜和饺子,除夕夜一家人坐在灯光明亮的客厅里,嗑着瓜子看春节联欢晚会。
可能有时候我们无法抛下一切去理想主义地环游世界,可能那些始终流浪的诗人心里有我们所不能承受的故事,可能一圈一圈走下来,还是觉得童年楼下那家面馆的辣酱最为好吃。
豆瓣上的一个人讲,生活不只诗意化的远方,更重要的是如何苟且。生活不只酒精吉他和妞,还有母亲的皱纹,父亲的白发和千里奔丧。竟觉得残酷又中肯。
前段时间一部叫《小森林》的电影刷爆了朋友圈,分成春夏秋冬四篇,没有情节,就是一个女孩种菜,做菜,然后自己吃,有时请朋友来吃。她天晴就出去劳作,下雨就在家里烤面包做果酱,甚至很少出小森村。
大家就耐心又平静地看完这四个多小时,甚至还想再看下去。番茄,小雨和风,锅,木勺和玻璃罐,这些平庸的物什这样看起来,竟也有几分可爱与美好。所以就这样认真地一直无趣下去罢了。
前几天好友阿潇突然问我:“我织了几双手套,给你寄一双呗?”
然后发给我图,墨绿色的线织手套摆在她的桌布上,不是很精致,却有扑面而来的家常的温暖气息。一下子又开心又羡慕。羡慕她总是可以把日子过得这么叫人欢喜。
其实她也不算有趣的那一类吧,中规中矩地念书工作,与大学同学结婚,有时会出去旅游,在凤凰看一块印花蓝布能看大半天。但我还是喜欢她的生活。
住在阳光灿烂的丘陵,每年出去旅行一次,应该不算有远方。但她会穿好看的裙子去,认认真真地拍照,洗出来挂一面墙。
她也不会写诗,但她会慢慢学着酿好喝的果酒。午餐的时候铺好亚麻桌布,倒一点出来喝,心情都会悠扬起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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