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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北京四年,搬过五次家

2019-04-24    作者:欢晌    来源:网络

  文/贪欢

  这题目并不完全准确,从我自宿舍搬出到现在,还不到三年,但搬家五次是真的。

  刚开始出来住,是半晌来北京实习,那时我还有一个要好的小圈子,大家说好等半晌过来,就一起租套房子做自媒体,吃住也一起。

  房子租在角门东,离我们几个人工作的地方都远,租在那儿没什么别的原因,便宜。大概住了三四个月,大家就散伙了,原因也很简单,不够便宜。

  我们中的一个人,始终没找到工作,不交房租的同时问我们借钱生活,这样的境况下竟然还买了一副ACG的耳机。后来他也觉得不好意思,主动提出离开,他的房租均到剩下几个人头上,每个人多出了几百块。

  回想起那时的我们,明明叫一次外卖也要二三百块,但偏偏换成房租,却觉得捉襟见肘。关于撤租,我几乎没了印象,只记得有天半晌找好了新的房子,我就拿了放在那里的东西回了学校。

  虽然算不上好,但也没那么糟。

  我记得的,都是我们围在一起看电视,睡到日上三竿起来叫外卖,一边吃着米线一边聊小镇青年,还有一些下午,男生们帮半晌组装梳妆台,我在旁边吃零食,半晌一边陪我吃,一边说着又一条裤子穿不进去了,来北京胖了好多好多斤。

  我们应该都是很珍视过那段友谊的,只是贫穷让我们各谋生路。

  重回学校没多久,我接了有史以来最划算的一笔推广,写一篇软文,可以在苏州街的青年公寓免费住两个月。那间公寓对外租的价格大概是五千块一个月,只有十几平米,还打造成了LOFT,空间有多狭窄可想而知。住在那里的两个月,我基本就没有直起过腰。房间内有卫生间,没有厨房,公寓的一层打通,有自习室和共享厨房,住在那里的主要目的就是社交,可惜我没有认识一个人。

  去那儿的第一天,我去了门口的超市,买了扫帚,衣架,垃圾桶,毛巾等等,印象最深的,莫过于站在货架前,心里喜欢的是几十块的毛巾,拿起来的却是十几块的。

  生活的困窘一次又一次袭击我,那时我就想着,要拼命赚钱啊,要过那种只看喜欢不问价钱的人生啊。

  所以后来我去了大厂工作,搬到公司附近的小区,十六号线的第四站,永丰南,下地铁之后还要打车才能到,因为太偏远,那里甚至点不到什么外卖。

  好在房子很棒,那是我迄今为止住过最高档的小区,一梯两户,一栋四层,我住一层,房间里有落地窗,窗外是树,秋天的时候,漂亮得打紧。

  我在屋子里铺了地毯和懒人沙发,辟出一方小小的待客区,后来因为抑郁辞职之后,我还坚持住了两个月。出太阳的时候,我常躺在地毯上睡着,好像抑郁也怕阳光,被光照一晒,连影子都不见了。

  来年三月,之前公司要我回去,给双倍工资,我禁不住诱惑,又开始上班了。这次房子租在了常营,离学校很近,因此没事就跑回学校吃早饭,到现在还很怀念我校的豆浆油条小笼包,离开学校之后,就再也没吃过那么热乎又暄腾的油条了。

  常营的房子不大,五十多平米的样子,被隔成三个卧室和一个小小的客厅,其他两间住的也是女孩子,一个做广告,一个做日烟,搬来的第一天我们一起打了火锅,之后也偶尔会聊,生活和情感之类云云。

  但很难成为朋友,怎么说呢,绝大多数时候,关系纯粹一些会比较好,比如室友,不过分亲密也不交恶,是为得体,当不再是室友关系,那么连朋友圈点赞都不要才最为恰当。

  冷漠么?可都市生活就是这么回事啊,谈感情的话,还是上班路上地铁口,卖包子的阿姨更情真意切些。

  后来抑郁再度卷土重来,夏天再度辞职,重新和半晌搬到一起,搬来了霍营,已经是昌平区,在这里,又住了将近九个月了。

  这里房租不便宜,地方偏,路不好走,离地铁站远,小区陈旧,没有落地窗,断暖气的时候,能把人冻醒,但大概是因为有半晌,常觉得这里也不错。

  只不过我临近毕业,面临找工作(如果还能找得到的话),半晌也有些自己的事情要忙,可能不多时,我们又要搬家了,这次大概率不会住在一起。

  这是我来到北京的第四个年头,也是我搬的第六次家。

  四年前我地铁都坐不明白,如今这么大的城市,就没有哪里是我没住过的。

  有次我,半晌还有半晌的男朋友坐在一起聊天,我说我在北京住过五个地方,他们俩说,这么多啊?我算了算半晌的,竟有六个,又问她男朋友,更多,住过八个地方。

  于是我们发现,这是通病,来北京的每一个人,都在不停地搬家,有太多理由可以让我们换房子了,比如换工作,从朝阳到海淀;比如分手,至少有一个要搬出去;比如涨房租,只能再去寻找能接受的;比如清退,因为隔断或者群租房……

  之前和朋友吃饭,说起他来北京上学,暂时没有宿舍,家人帮忙在五道口租了个一居室,每个月要七千块,我简直羡慕到流泪,而他给的理由是,“没有办法接受合租”。

  可不是嘛,来北京之前,我也从没想过有天要和别人住同一个房子,甚至同一张床。大抵是这里的生活真的艰难,我们的阈值变得很低,一个简单的,只属于自己的房间就可以被讨好。

  所谓的坚强,或者说独立,其实也不过就是温水煮青蛙,当你发现理想中的生活太容易被现实击碎,可又不得不活下去的时候,外在的柔软就被磨砺成壳,越敲打就越坚硬,渐渐地,成了一个满面风霜,粉身碎骨浑不怕的“北漂”。

  也是忽然才明白,原来北漂不是指精神飘荡在别人的故乡,而是实打实的,肉体的无从寄托。

  有时候会很想向出租屋倾注爱意,把它当作家一样看待,于是会买地毯,会养猫,会安窗帘,可说到底是骗人骗己,搬家的时候,就算再计划周全,到头来还是屁滚尿流地离开,每每忘记带走的,都不愿再回去取。

  家的话,会那么不愿再见吗?

  每一次搬家,都好像在面对一个糟糕的自己,因为没能力给自己稳定的生活,所以要寻找另一个栖息地,就像是无脚鸟,只能一直飞呀飞呀,飞累了就在风里面休息。

  这可能是一种宿命,有些人,尤其是选择来北京的人,注定要过上这种动荡、漂泊、落魄的生活,用1/3甚至1/2的薪水供养不到十平米的房间,在连身体都不太转得开的屋子里,做有朝一日会拥有everything的春秋大梦。

  不知道经年以后我会在哪里,还会在北京吗,会拥有北京户口吗,会有自己的房子吗,会想起很多年前的某一天,复联4上映的夜里,我放弃了和朋友去看首映的机会,半躺在床上敲下这些带着困惑和矫情的字吗?

  会吗?

  应该不大会吧。

  因为对我来说,这个夜晚毫无意义,我既不感到幸福,也毫不痛苦。比起每一次深夜找房比对价格的焦虑,搬家前夜收拾东西的忙碌,还有总是住不到一年就搬家,损失押金的惋惜,这个夜晚实在微不足道,尽管它夜凉如水,月色温柔。

  三年前也有这样一个夜晚,我,半晌,还有另外两个朋友,在地铁站等了中介很久,看了三套房子,其中一套次卧是榻榻米,我们两个一眼就相中了。

  男孩子们在客厅转圈,说桌子好大,以后一起吃饭,一定很方便。

  那时的我们充满了对新生活的幻想,现实的负面我们知之甚少,因此无知亦无畏。走在路上像是在跳舞,说话如同在唱歌,我说饿了,大家就一起去吃火锅,雾气朦胧里我们举起杯子相互碰撞,快乐得像没有明天。

  那个瞬间我恍惚生出一种错觉,好像要是大家都不谈恋爱不结婚,就能这样在一起一辈子。

  后来,无论住在哪里,那种格外憧憬的心情,我都不再有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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