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位老人那里,我听到这样一个让人沉吟不已的故事:
那是在清朝末年,有个山西商人的妻子信佛很虔诚,想在自家堂屋里立一座佛像。有人向她推荐了一个老石匠,她鲜车囊笫牵悍鹣褡吡矫祝蟀肷硐馇对谇奖谀凇
老石匠爽快地答应下来。他带上两个徒弟,先去石场选好材料运回来,然后便开始雕刻女主人所要求的那种佛像。
老石匠按照尺寸凿出大致的轮廓,接着开始精雕细刻。他技艺高超,简直是在石头里作画。佛身、佛手、佛眼、佛垂到肩头的耳朵’……徒弟和围观者们站在佛,像的正面看上去,不管哪个地方,只要老石匠手到雕来的就是真货硬货,他们甚至感到一种仙气冉冉升起
不过让徒弟们意外的是,女主人明明要求佛像的后半身镶嵌在墙壁内,也就是说只要他们雕刻好前半身就可以了,然而师傅从一开始就从整体着手,又看他后来的架势,非要雕刻出一个全然一体的佛像不可。
当老石匠吩咐徒弟们将半成品翻转过来,准备在佛像的背面细细微微雕琢时,一个徒弟忍不住开口了:“师傅,东家交代了,这座佛像的后半身要镶嵌在墙壁里,我们加工好正面就行,反正背面谁也看不到……”
老石匠一听,语重心长地ν降苊撬担骸拔颐翘嫒俗鍪拢氖浅闲某弦猓搜劬床坏剑俏颐堑男哪芄豢吹桨。
徒弟听后,满脸羞愧,在师傅的带领下,一凿一刀雕刻好了整个佛像,连佛像背后的衣褶都一清二楚、栩栩如生。
当这尊佛像立起来时,整个佛像一下活了,佛眼掠过,围观者顿时有了跪拜之意。凡是观瞻过佛像的人都称赞“这尊佛绝伦无比,佛身揽尽凡间风尘,佛首波荡仙界光辉”。
雕佛要雕在人心上,老石匠的徒弟们也终于明白了师傅的用心所在。
听完这个真实的故事,老石匠那句“心能够看到”长久萦绕在我的心里,产生了一种使人目明心热的回声。
原来在他人看不到我们的时候,就需要用自己的一双眼睛来观看自己,自己做自己的观照者,或者做自己的倾听者,即使眼失明、耳失聪,自己的心也能够看到自己。这便是古人所讲的“慎独”,也是信仰者所讲的“要成为你自己的光”吧。哲人苏格拉底也认为,该去哪里学习美德是清清楚楚的,无非仍是去自己的灵魂中,“原来,灵魂中不但有道德,而且有理性能力,它能引领我们认识道德。”
生存就是逐渐了解自己、成为自己的过程,他人可以成为自己的镜子,但更多的是自己要做自己的镜子,在事前物前人前都要观照好自己(观照应从一开始就有,自始至终,贯穿整个过程),只是依赖和警觉他人的耳目,我们终将不能真正了解自己,更不能成为自己,因为自身的光还不够,因为自己的心失去了全然的视力和听力,因为我们还没有抵达自己的灵魂中,认识不到里面的道德和理性能力。
学会自己做自己的观照者是美好的,“因为那个创造者就住在内心”,我们会通过自己的眼睛、耳朵和心灵感觉到一种很美的神性。用自己的眼睛观看自己,用自己的耳朵倾听自己,用自己的心灵警觉自己,这种观照可以免于我们成为一个虚伪、恶意、分裂的人,我们不会因此算计和丢失什么,只是完全融入到自己的生命和创造当中,时时都在新生,时时都在分享,时时都在散发出属于自己的整体全然的光芒。因为永远在心灵上有所敬畏,并且保持了一种自然自觉的坚守,我们终于在自己心中成为了自己的主人和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