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她突然接到前男友妈妈发来的短信

　　文/征程

　　越过山丘，才发现无人等候

　　喋喋不休，再也唤不回了温柔

　　01

　　王柳手机响的时候，她正在敷面膜，手上脸上都是绿色的糊糊。她看了一眼，是陌生号，就让杨诚接一下，她就又回卫生间继续摆弄。

　　等她敷好面膜出来，电话已经挂了。谁打的电话？她问杨诚。

　　张康的妈妈。杨诚说。

　　谁？王柳愣了一下，看着杨诚，他就又重复了一遍。张康，王柳谈了三年的前男友，杨诚是知道他的。

　　她打电话找我？王柳问。

　　嗯，说是有事情找你，想和你见一面。杨诚在摆弄茶几上的一盆绿植。

　　和我见面？不见。王柳挨着杨诚坐在了沙发上。她悄悄看杨诚的脸，看他是不是生气，而杨诚一脸平静。她把手机拿过来，把那个陌生号拉黑，张康，还有关于张康的一切，都已经与她无关。她不想让杨诚误会。

　　02

　　第二天，王柳收到另外一个陌生号发来的短信：我是张康妈妈，小柳，咱们聊聊好吗？她看了之后删掉，把号码拉黑。

　　下班后，她和杨诚说了短信的事情。杨诚说，她这样，会不会是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啊？

　　她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啊，就算有，我也不想知道。王柳说。

　　那这样，如果她再给你发短信，你先不要拉黑，看看她到底要说什么。杨诚说。

　　王柳看着他，一脸的不可思议。

　　我知道你的想法，按我说的做，没错的啊。杨诚摸摸她的头。

　　果不其然，张康的妈妈又用新的号码给王柳发了短信。

　　小柳，以前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我知道你不愿意见我，可现在真的有事情说，请务必要和我见一面。

　　小柳，我知道你一直是个好孩子，是我不好，咱们见一面，可以吗？

　　小柳，张康现在在医院里，我急需要见你一面，可以吗？

　　小柳，你一直是个善良的孩子，张康现在状况很不好，我需要你的帮助。请你回个话好吗？

　　小柳，只要你愿意来见我一面，见张康一面，你提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

　　王柳把这些短信给杨诚看。杨诚说，看这样子，是张康病了，住院了，她想让你去看看。

　　他病了，和我有什么关系？王柳说。杨诚知道，王柳说的是实话，她不是为了敷衍他才这么说的。王柳的心里，只有他杨诚，这是杨诚再笃定不过的事情了。

　　接着几天，短信每天都有，王柳是真心烦。她问杨诚，可不可以把那个号码拉黑了，杨诚说，再等等，别急。

　　又过了几天，短信的内容开始有所改变。

　　小柳，我想通了，你们的事情我不反对了，我同意你们结婚了。

　　小柳，我会在房产证上加上你的名字，车也可以写你的名字，可以吗？

　　小柳，你知道，我们家就张康一个儿子，你嫁过来，就等着享福吧！这也是你一直希望的事情，不是吗？

　　王柳看着这些短信，那些似乎很遥远的记忆又浮现在脑海里。

　　03

　　王柳和张康是大学同学，临近毕业，大家都忙着分手的时候，他们开始谈起了恋爱。那个时候家里已经给张康安排好了工作，他就等着拿了毕业证回家去上班。王柳也签了一家公司，就在上大学的那个城市。那时候的爱情真的是好啊，一桶泡面两个人可以吃得双目生花。拿到毕业证，张康说，柳，你也到我们家那里工作吧，这样我们就不用分开了。这个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姑娘，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张康带王柳第一次去他们家，张康妈妈看着王柳上下打量了一番，说我还有事，就先出去了。走到门口，回过头来说，我刚拖的地，别踩脏了。

　　王柳就那么站在玄关处，不知所措。这个小地方来的女孩子，被狠狠地嫌弃了，而且是这样赤裸裸地。张康把王柳拉进客厅，柳，我妈她不是有意针对你，她可能是今天心情不太好，你不要介意，不要生气啊。王柳笑了笑，她真的没有生气，她的心里满满都是眼前这个人，她顾不上别的。

　　第二次去张康家，是张康的妈妈病了，王柳去探望。张康妈妈在看电视，半躺在沙发上。

　　阿姨好，听张康说您病了，我过来看看。王柳手里提着东西站在茶几旁。

　　不用，我没事，不用过来看的。张康妈妈继续看电视，没有动一下。

　　妈，小柳买的都是你喜欢的。张康把王柳手里的东西放在茶几上，并把王柳拉坐在旁边的沙发上。

　　妈，我给你说，小柳在他们公司那可是精英啊，上个月刚涨了.....张康要继续说下去，可他妈妈开口了。

　　王柳，我这个人说话不喜欢绕弯子，我就直说了，你和我们家张康不合适，你还年轻，以后会知道的，我其实也是为你好。

　　妈，你说什么呢！张康怒道。

　　小康，我跟你说了不止一次了，你们的事情我是不会同意的。张康妈妈说完站起身回了卧室。

　　王柳的脑子里似有万马奔腾，尚存的一丝理智告诉她，她得走了。从沙发上站起来的时候，她打了个趔趄，张康去扶她，她躲开了。

　　从张康家里走出来，她走到楼下的小花园里，她想静一静，刚站住脚，眼泪一下子就来了。张康紧跟着过来，柳，对不起。

　　张康，你妈刚才说的话我都明白了，她说的也对，我们确实不合适。王柳说。

　　你说什么呢？她不愿意有什么关系？王柳，我早就跟你说过，我这辈子，非你不娶。

　　张康，我现在乱得很，我想静一静。王柳说。

　　柳，你不用顾忌我妈，以后我们尽量和她少见面就是了。你放心，我自己的事情她是管不了的。王柳看着一脸诚恳的张康，她无话可说，她相信他说的每一句话，胜过相信她自己。

　　04

　　接下来的一年多，张康再没有让王柳见过他妈。有一天，他妈妈突然对张康说，小康，王柳好久都没有来了啊，你叫她来家里吃饭啊。听见这话，张康喜出望外，他以为，经过他和妈妈的抗衡，她终于同意他们的事情了。那个星期天，他高兴地接上王柳到了家里。

　　当王柳和他到家，看到家里多了个女孩子，正在和张康妈妈一起从厨房往外端菜，两人有说有笑，甚是亲密。看见王柳他们，张康妈妈走过来把王柳拉到餐桌旁，说，小柳，赶紧坐下，开始吃饭了。王柳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给弄得有点摸不着头脑，木木地坐下。

　　都坐定后，张康妈妈说，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张康的同学王柳，这是张康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好朋友小蕊，你们都不要客气哈。

　　王柳听了这话，看看张康，他没有看她。

　　小柳啊，小蕊是和张康一块儿长大的，虽说去年刚从美国留学回来，可从来都没有嫌弃过张康啊，前几天呢，两家人在一块吃饭，就说他们两个都不小了，想早点把他们俩的事情给办了，这样我们都不操心了，你说是不是？张康妈妈看着王柳，满脸的笑容。

　　王柳从位子上站起来，她觉得她该说些什么，可是又一个字都不愿意再说，便转身离开。她忽然感觉到，原来，她和张康之间存在着一条她永远都跨越不了的鸿沟。

　　她在等电梯的时候，张康追了出来。柳，我不知道我妈会叫小蕊来.....张康还想继续说什么，被王柳打断。

　　张康，你和她是从小认识吗？王柳异常平静地问道。

　　是。张康说。

　　要你和她结婚的事情，你妈跟你说过吗？王柳又问。

　　说过。张康说。

　　张康，咱们分手吧！王柳以为她说出这句话，她会很难过，会流泪，可是没有，她只是觉得像是松了一口气，心里的那根线，断了。

　　这三年里，张康升职、加薪、买房，该干的事情都干了，唯独就是结婚的事情，他从来没有跟她提过。她累了。

　　和张康分手以后，王柳把关于张康的一切联系方式都拉黑，然后换了工作，遇见杨诚。

　　她在这个城市兜兜转转这几年，直到看见杨诚，她明白了，她找的那个人原来在这里。所有的东西在那一刻释然。

　　对杨诚说起张康，还有他的妈妈，她都很平静，像是在给他讲故事。末了，她说，有些人出现在你的生命里，只是为了告诉你，人心可以有多坏。

　　05

　　王柳看着这些短信，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她告诉杨诚，再这样下去她真受不了了啊。杨诚看了看短信，说，你别管了，剩下的交给我。

　　王柳狐疑地看着他，想问他说的什么意思，还没问，杨诚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是杨诚的妈妈，她今天过来，这会儿下了车就给儿子打电话。杨诚挂了电话就拉着王柳往外跑。

　　杨诚的妈妈坐了四个小时汽车从老家过来，因为王柳说想去看她，可杨诚实在是抽不出时间来，杨诚给她说了，她就自己跑来了。从车站回到家，杨诚妈妈就张罗着做饭。王柳不让她做，说她太累了，让她歇歇，她说，累什么，睡了一路，现在精神着呢。王柳要打下手，她也不让，王柳就把冰箱里事先准备的菜都拿出来，然后就去看电视了。

　　杨诚在厨房里进进出出，妈，那个鸡不要放胡椒啊，小柳不能吃胡椒。

　　一会儿又想起什么，就又跑进去，妈，鱼里面的番茄酱少放点，小柳不喜欢吃甜的，喔，还有，汤里面的青菜多放点，小柳喜欢吃。杨诚妈妈听他说着，笑着一一答应。

　　王柳偷偷问杨诚，他妈妈有没有说什么，杨诚说，说了。

　　看王柳一脸紧张的样子，杨诚笑了，我妈说，看我们俩感情这么好，要我们赶紧把婚结了，对了我妈还说，她后天就回去。

　　这么急啊？王柳说。

　　嗯，她怕打扰我们。杨诚说。

　　过了两天，杨诚妈妈就回去了。走之前，她把冰箱塞得满满的，卫生间里，放了新的拖把，新的洗衣液，连牙膏也买了新的。王柳看着这些，心里暖暖的。她正发愣的时候，杨诚说，小柳，趁今天不上班有时间，我带你去见个人吧？

　　见谁？王柳一时之间想不起来要见谁。

　　张康。杨诚说。

　　他找你了？王柳问。

　　没有。杨诚回答。

　　那干吗去见他？不见。王柳一口拒绝。

　　小柳，我想了想还是去见见吧。杨诚说。

　　为什么？王柳问道。

　　这件事情应该有一个了结，不能让他影响我们以后的生活啊。要是不去见他一面，他妈整天发短信，多烦人，你说是不？

　　这两天杨诚妈妈来，王柳就没太注意短信的事了。杨诚这么一说，她就头大了，可她还是不想去，杨诚说，你去就跟着，不用说话。

　　王柳说，那好吧。

　　06

　　那天看完短信后，杨诚就找时间给张康妈妈打了电话，问她找王柳到底什么事情，张康妈妈就跟他说了。

　　王柳和张康说了分手后，张康就再也联系不上她，他去她的公司找她，被告知她已经辞职了。他找不到她，一天萎靡不振的，上班也没有心情。他妈妈就让那个小蕊来家里陪他，小蕊刚进门，他就把人赶了出去，他妈妈骂他，他就对她说，你要是再让她来，我就去死。她妈妈被吓坏了，再不敢说什么。后来他索性请了假待在家里，并且学会了喝酒，每天喝得醉醺醺的，家里人跟他说话，他谁也不理。有一天，他喝完酒跑到外边，过马路的时候就被车撞了，不过伤得也不太严重。

　　去医院的路上，杨诚跟王柳说了这些。王柳听了，没有说话，她知道，关于张康，她的心，死了。

　　到了医院，张康妈妈也在，看到他们来，慌忙站起来迎接。杨诚没有搭理她，直接拉着王柳的手来到病床前，张康，我是王柳的男朋友，我今天带王柳来就一件事情，就是想跟你说，王柳现在有自己的生活，你要是个男人，就别再打扰她了，可以吗？张康看着他，听见他说这些，看看他妈妈，他妈妈慌忙解释到，小康，我找小柳，就是告诉她，想让你们和好。

　　别说了，张康愤怒地打断她。然后，转过脸来看王柳，柳，对不起。

　　王柳看看他，没有说话。

　　小柳，我发短信都跟你说了，只要你和小康和好，我说的我都能做到。张康妈妈说。

　　王柳忽然笑了一下，那你得问问他愿不愿意，说着她看看杨诚。

　　还不等杨诚开口，张康妈妈就抢着说，你和他才认识一年吧，你和张康可是有三年的感情啊——

　　妈，你还嫌不够丢人啊，张康打断他妈妈的话。

　　我以后不会再打扰她了。张康低着头平静地说道，是在跟杨诚说，还是给自己说的，不清楚。

　　杨诚，我们走吧。王柳说道。

　　杨诚点头，两个人往外走，张康妈妈几步上来要拉住王柳，杨诚忙把她推开，你干什么？

　　小柳，你跟张康和好好不好，我们欠你的，以后都补偿给你。她几乎歇斯底里。

　　王柳笑了笑，拉着杨诚走出去。

　　当初张康欠她的，是一个未来，他们拿什么能偿还得了？更何况，她现在欠着杨诚一个未来，她要用后半生来偿还。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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