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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诉:做小三15年,我得了绝症

2019-03-11    作者:毒姐    来源:我是毒姐

倾诉:做小三15年,我得了绝症

  1

  在我的童年记忆里,我很怕天黑。因为天一黑,妈妈就拉着我去楼下等爸爸回家,一边等,她一边黑着脸。我哭着说:妈妈,等会爸爸回家,你们不要吵,好吗?

  妈妈答应着。可是,爸爸回家后,两个人却又打又骂,我恐惧地觉得:天塌了。

  他们吵累了打累了,爸爸就出去过夜。黑夜里,妈妈一边哭一边告诉我,爸爸外面有女人,不要我们母女了。

  那时候我不知道”外面有女人”是什么意思,我只是从妈妈发疯的神情,判断出这问题很严重。我在妈妈的哭骂中,渐渐睡着。

  再大一点,我妈开始带着我去“捉奸”。

  我渐渐明白,什么叫外面有女人。就是爸爸在外面有了个类似老婆的人,他不理妈妈了。

  妈妈带着我去酒店,去他办公室,去公园,大多数时候,我们什么都没抓到,但也有一次确实在一个餐厅抓到爸爸和一个漂亮的阿姨一起吃饭。妈妈气得把桌子上的饮料泼在那女人脸上,狠狠扇了爸爸一耳光。妈妈哭叫着上前撕打,头发散开,衣领也撕破了,像个疯子,让我恐惧。

  事后,我总问妈妈,既然爸爸这么不好,为什么不离婚。妈妈总是咬牙切齿地说:“我不会离婚的,离婚就是便宜你爸,让他有机会再娶其他女人!”

  我懂了,妈妈是想拖着爸爸,只是,她这样又哭又闹,也耗尽了自己的一生啊。

  妈妈还说:“离婚又怎样?天下男人都一个德行!都是喜新厌旧。”

  十岁那年,爸爸妈妈爆发了一次前所未有的激烈争吵。后来我才知道导火索是爸爸在外面的那个女人主动找上门了,小三挑衅我妈,让我妈赶紧让位置滚蛋。她说我爸根本不爱我妈,死赖着又有什么意思呢?

  面对小三的羞辱,妈妈彻底崩溃了。

  第二天,妈妈做了一个横幅上面写着“张xx乱搞男女关系,不得好死!”(张xx是我爸的名字),又做了一块牌子,上面用红笔写了一个大大的“奸”字,挂在我脖子上。我妈还反复叮嘱我:“记得,一会一定要哭。哭得越厉害,我们越能赢。”

  我也不太懂,只有听妈妈的。

  2

  妈妈带着我到了爸爸单位大楼前面的操场上,展开横幅,拿出一个喇叭,开始揭发和控诉我爸“忘恩负义”、“作风不正”、“当代陈世美”。

  很快引来许多人围观。我站在操场中央,按照妈妈的指令,把那个写有“奸”字的牌子举得高高的,抬起头,我看到人群中各种各样的表情,有的嘲笑有的八卦有的同情……我被这些围观吓得不敢哭,我妈干脆死死掐了我一把,低声说:哭啊!

  爸爸急匆匆跑了出来,他一把扯住正在嚎哭的妈妈,斥责:有什么事回家说,你跑到我单位来干什么,还让女儿举个牌子抛头露面的!?

  妈妈冷笑,大声说:你这会儿知道要脸了?你跟别的女人乱搞的时候怎么不知道要脸?我就是要让你女儿知道她爸爸是个什么德行!

  爸爸那时候是我们那儿一家大型国企的中层,年富力强,是被领导长期看好、很有前途。

  被妈妈这么一闹,爸爸原本可以往上走的事业彻底终结了,爸爸恨死了妈妈,两人变成了不死不休的死结。妈妈也更恨爸爸了,她老得更快,她说自己的一辈子都被爸爸毁掉了,一定让他余生不安生。

  爸爸坚决要离婚,妈妈不肯,说离婚我就继续告你。

  最后,无法离婚的爸爸失踪了,再也不回家了。

  妈妈不再带着我捉奸,只是从早到晚,都是和我细数男人的套路,变着花样告诉我,男人都不是好东西,都是下半身动物,都是为了骗女人上床。

  说这些话的时候,妈妈的脸上充满了阴鸷狠戾,我觉得好害怕,这还是那个小时候抱着我哄着我的又温柔又漂亮的妈妈吗?

  我恨爸爸,但是我更恨妈妈。

  她和爸爸闹就闹吧,为什么要把我裹挟进来?妈妈就像一个复仇的战士,擎着一柄锋利的长矛,狠狠地朝父亲刺去。可那长矛的顶端分明绑缚着一个小小的孩子,那就是我。复仇的长矛刺中了她的仇人,可是妈妈并不知道,在撞击的瞬间,我也被撞的支离破碎、血迹斑斑。

  3

  高一那年,我收到了第一封情书。我妈发现后,立刻烧掉了,警告我不能谈恋爱!

  我气得问我妈:“是不是这辈子我都不能嫁人?”

  妈妈叹口气说:“你是我女儿,我唯一的女儿,我当然希望你生活得好。妈妈只是不想让你走弯路,妈妈告诉你,男人和爱情都不可靠,唯一抓得住的就是钱。妈妈现在就后悔,没抓住你爸爸的钱。”

  妈妈切断了我的初恋,并强行给我转了学校。

  到了新学校,我开始变得自卑、敏感。我不跟任何人讲话,我喜欢上了画画。

  我不停地画,可以从早到晚坐在那儿画。

  与此同时我的学习成绩一落千丈,不得已,妈妈让我转而专攻绘画,希望可以通过艺考上大学。

  高二那年,我进了一家艺考培训机构,准备在这里苦练一年,争取一次性通过艺术高考,进入心仪的大学。

  培训机构是一个从美院离职的刘老师开办的,他大概四十岁,扎着一个小辫子,一副不修边幅的样子。刘老师已经结婚,他老婆经常抱着孩子来看他,然后笑盈盈地站在旁边看他教我们画画。

  他对所有人都很严厉,对我除了严厉之外,多了一些关心。我总觉得他看我的眼神跟看其他人不一样。

  那天晚上九点多,其他人都画完了当天的习作,收拾好画架回去休息。刘老师叫住了我,说我画的作品有点问题,让我留下来。

  很快,画室里空空荡荡的,只剩下我和他。

  刘老师忽然一把抱住我,轻轻摩挲着我的额头,说:我喜欢你。

  一边说着,他的嘴唇凑了上来,我厌恶地推开他。

  刘老师又说,美美,跟我好吧,我可以给你单独辅导,我可以保你上A美院,我的研究生导师就是系主任。

  听到A美院两个字,我推开他的手停住了……

  那是我的梦想啊。妈妈说过,抓住实在的东西,比抓住虚无缥缈的爱情,更有用。

  我成了刘老师的情人,他果然没有食言,一年后,我顺利拿到了那所重点美院的录取通知书

  我如愿以偿上了大学,刘老师来看过我一两次,再后来我们分开了,我想他可能又有新的女学生了。而我,本就不喜欢他,分开正好。

  4

  我妈在我大一那年去世了,死于肝癌。小姨说,我妈是被我爸气死的。

  望着妈妈已经没有血色的脸庞,我有股说不出的滋味,我觉得她解脱了,不用再去抓奸了,不用等爸爸回家了,不用再流泪再骂了。

  她一手养大了我,却也毁了我。

  大学时候,有很多男孩追求我,可是面对他们的追求,我总是会想起妈妈的话,觉得他们就是在骗我,他们就想用几句甜言蜜语骗我的身体。我没那么傻。

  我觉得我早就看穿了一切,那个叫“爱情”的东西,无非是骗傻女孩的东西!

  进了大学后,我陆陆续续交过七八个“男朋友”。已婚的未婚的,有的有钱,有的有才华。每一个,都有我想从他们身上得到的东西。

  因为他们的供给,我成了我们班穿得最好、也是唯一保研的女生。

  大四毕业那年暑假,我去了拉萨。一住就是一个月。

  我每天带着画架去布达拉宫、大昭寺、小昭寺,一画就是一天。一个满脸大胡子的男人饶有兴致地看我画画,一看就是一天。

  后来,他请我吃饭、请我去酒吧。

  他是一个在这里做冬虫夏草生意的老板,大家都喊他柳总。每年有半年的时间在西藏收货,另外半年则在内地卖货。

  在酒吧里,我疯狂地扭动,长长的头发甩来甩去,像是在发泄着心里的一股郁积。和白天穿着白色长裙、手执画笔、静心作画的素淡女孩,判若两人。

  柳总后来跟我说,他就是在酒吧看到我疯狂摇摆的时候,彻底迷恋上我的。而我知道他有钱,这也是我需要的。

  在一起后,我知道,柳总有一个醋坛子老婆,每天都要打电话来查岗、冷不丁还会从内地坐飞机到拉萨来搞突袭。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偷吃。我跟了他一年,他在北京买了一套房子给我,还把他那辆悍马也送给了我。那辆可以开着去西藏,在蓝天白云下肆意撒欢的悍马。

  我还跟过一个男人,他是业内小有名气的画家,他为我举办了第一次个人画展,靠他的面子,来了不少人捧场,甚至还有各大媒体的记者。

  我靠这些男人,轻而易举地获得了名和利。只是每到节日或者生病,我都会特别孤独,因为这些男人都要去陪老婆和孩子,我是他们见不得光的那个女人。我只能给他们带去欢乐,而我的悲伤,他们不会帮我排遣。

  5

  2017年春天,一个男人加了我微信,他说他是叶斌。

  这个名字我怎么能忘记,他是我整个人生里唯一真正爱过的男人。那是大二的时候,我们在大学一个社团认识,夜里,他骑着自行车送我回寝室。

  宿舍楼下,他问:“过几天就是圣诞夜了,我能和你一起过圣诞夜吗?”

  我笑着说,可以啊。

  他开心地像个孩子,说太好了,那不准反悔。

  那年的12月24日,我们那座城市下了鹅毛大雪,下午2点多,他来接我。我问他我们要去哪里,他神秘地说一会就到了。

  自行车在雪中飞驰,雪花浪漫地洒了我一身。

  他带我到了学校附近的教堂,我们一起站在小桌子前,和大家一起唱圣歌。这是我第一次做这样的事,不禁有点觉得好笑。他轻轻用手拍了拍我的脑袋,说:“严肃点,不准笑。”

  我现在都记得,他的眼睛弯弯的,满眼都是爱。

  但是后来,叶斌发现我的消费水平很高,他自卑地觉得无法满足我。而我当时也觉得他家太穷,没什么好相处的。我提出了分手,他也自卑地不敢再争取。

  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他又辗转找到我的微信。

  分开十年后,再见面,叶斌成熟了更帅了,也有房有车。他说他还是单身,他想娶我。

  他的情义,我怎么能不懂?只是我觉得我已经配不上他。

  叶斌太好,好到我不忍心骗他。

  我把我真实的一切情况告诉了他,笑着问:“我被这么多男人包养过,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叶斌沉默了许久,说:那是过去的事,我愿意。

  我哭了,我知道叶斌对我是真心的。如果时间倒退到十年前,我一定好好和他恋爱、结婚,生孩子。只是,人生从来没有如果。

  那晚,我拉黑了叶斌。

  6

  2018年9月,我查出了尿毒症晚期。医生很惋惜,觉得我又年轻又漂亮,怎么得了这样的病。

  我当然不想死,但也觉得这或许是报应吧,毕竟我破坏了那么多家庭,伤害了那么多无辜原配的心,她们因我而失眠,因我而煎熬和发疯。

  春暖花开,我独自住在医院,每一次透析,都似乎要了我的命。

  那些和我好过的男人,没有一个来看望我。

  午后,我坐在医院的长椅上,花开了春天来了,我留恋这个世界,但也知道很快我就要死去了。太阳刺穿我光鲜亮丽外表下已经肮脏的灵魂。那灵魂,早在十岁那年,妈妈带我去捉奸,在爸爸单位广场上举着纸牌时,就已死去。

  - END -

  毒姐 

  曾是电视台编辑

  期刊写手  作家

  一场重病  隐居云南

  开一家酒吧  种花晒太阳

  听天南海北的客人

  跟她讲各种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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