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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凌辱了,因为我是个哑女”

2019-03-02    作者:卓绝    来源:钱某某

“我被凌辱了,因为我是个哑女”

  这是件真事。

  同事说,她们老家是一个蛮荒之地。

  村庄里除了盛产大山、水稻,还有就是愚昧。

  她们那儿有个智障,年近30也没娶到老婆。

  后来,智障父母给他找了个哑巴媳妇。

  据说是使了点钱。

  新婚当日,大堂内高朋满座。

  穿得体面的智障,竟一时感到害羞,缩在新房里不敢见人。

  哑巴新娘只好一人出来敬酒。

  新娘一出,酒桌上便溢起老男人的窃窃私语。

  “这哑巴,除了听不见看不见,长得是不赖嘛。”

  “唉,就不知道这二愣子,下面楞不愣······”

  大半年一晃而过,哑女没有一丝怀孕迹象。

  公公婆婆知道怎么回事。

  为了能传宗接代,这对老人商议出阴招——让公公代替儿子,去和哑女上床。

  在被文明社会甩得远远的底层,一家人,控制一个哑女,就像控制一个牲口那么简单。

  很快,哑女怀孕了。

  没有人知道,她那一年究竟是怎么过的,怎样在幽静无声的世界里,独自消化着公公愈发变态的羞辱。

  唯一知道的是,哑女在生下孩子后,精神出了问题。

  一年后,哑木回娘家,用手语艰难地告诉娘家人发生了什么。

  娘家人气炸了。

  将哑女带走,再也没有回来。

  同事说,那一年,常以泪洗面的哑女,没有受到任何关注。

  也是,谁会在乎一个残疾人的反常之举呢?

  又何况是哑女。

  盲人,腿脚不方便的人,留守老人,精神病患者,他们都像旧礼节一样,逐渐消失在现代文明之中。

  因为我们只喜欢欣欣向荣的事物。

  比如孩子,比如漂亮的年轻人,比如拥有资源与金钱的大叔。

  对于已经衰老的,腐朽的,残缺不齐的,我们会本能的将它过滤,归于另一个世界——一个即将进入永恒的黑暗,且与我无关的世界。

  这个被文明遗忘的“世界”,究竟有多大?

  据中国新闻网报道,中国残疾人总数高达8500万。

  其中有1500万残疾人,仍在国家级贫困线以下,连温饱都成问题。

  专家保守估计,我国起码有5000万以上的农村留守老人。

  这些底层的边缘化人群,一直沉默地活在希望之外。

  好友弯钩曾跟我讲过一个真事。

  他大伯是个留守老人。

  他每天就只有两件事。

  一个是等太阳下山。

  一个是打10086,和女客服聊天。

  老人太孤独,太渴望有人能和他说点什么——可孩子都太忙,所以只有选择10086。

  但我们的文明社会里,容不下这样衰朽的孤独。

  一个孩子被虐打后,曝光后可以使整个微博陷入瘫痪。

  可一批留守老人自杀,也未必能进入到我们的手机新闻推送。

  文艺作者也一样。

  我们看多了爱情电影、科幻电影、英雄题材的电影,但以“关注社会边缘化人群”为主题的电影少之甚少。

  同时,愿意为残疾人发声的公益、大V,更是寥寥可数。

  史铁生在《我与地坛》写道:“在活到最狂妄的年纪,我忽地就残废了。”

  住院治疗时,他在枕边写下一句话——要么站起来,要么死。

  他没有再站起来。

  他陷入了一种巨大的痛苦。

  这种痛苦不是来自病痛的折磨,而是对生的煎熬,对死的渴盼。

  住院期间,他三次自杀未遂。

  在出院后,史铁生终日沉默寡言。

  他不是独自去地坛思考死亡的事,就是冲着家人宣泄怒火。

  在《秋天的怀念》里,他写道:“双腿瘫痪后,我脾气变得无常。望着望着天上北归的雁阵,我会突然把面前的玻璃砸碎。”

  在残废后,他不断地纠结两个问题:我究竟要不要去死?我为什么要活?

  他每分每秒地想,他夜以继日地想。

  他终于在残破的命运里,撞出了答案:

  谁能把这个世界想明白呢?世上很多事是不堪说的······假如世界没有苦难,世界还能够存在么?要么是没有愚钝,机智还有什么光荣?要是没了丑陋,漂亮又如何维系自己命运?要是没了残疾,健康是否将因司空见惯而变得腻烦?

  看来差别永远是要有的。看来就只好接受苦难——人类的全部剧目需要它,存在的本身需要它。

  从这儿,我们看到了残疾人无以化解的痛楚。

  每个残疾人,都必将遭受一种煎熬,那是来自对灵魂的拷问和呐喊——为什么偏偏是我?为什么就要让我变成残废?

  可是,有答案吗?

  史铁生说,就命运而言,休论公道

  《推拿》电影里,有这么几个情节。

  推拿馆的老板沙复明,是个盲人。

  他店里有个员工,叫都红,也是个盲人。

  来店的男客人,一见到都红,无不表示赞叹,也无不表示惋惜。

  “你是盲人?哎呀,你真是太美了。”

  都红成了顾客最津津乐道的美人。

  也成了沙复明心里的一个谜。

  有一次,趁夜黑人静,他把都红叫到房间。

  都红问:“沙老板,什么事吗?”

  沙复明说:“都红,求求你告诉我,它就在你身上。”

  在漆黑中,他颤抖地捧住都红的脸。从下巴捧到眉梢,从眉梢又捧到下巴。

  都红知道他在寻找什么。

  她问:“现在摸到了,现在晓得了?”

  沙复明丧气地说:“还是不晓得。我一岁的时候眼睛就瞎了,算是先天的了。”

  “我从来都没有可怜过自己,从来没有,可是我今天可怜自己了,美到底是什么啊?”

  “我得臆想症了。天天想,没日没夜地想,就是想看一眼。”

  在某一天,沙复明终于安耐不住,向都红表达了求爱。

  都红冷笑一声:“你以为你爱我?你就是你的虚荣心迷上了一个概念!”

  “没有哪个女人是看不见爱情的,尤其是眼瞎的女人。”

  沙复明不再说话。

  他知道这不是爱情,可是,瞎子也总该渴望点什么,寄望点什么吧?

  美,他看不见,所以,他只能在黑暗中去摸索。

  我不由得想起,电影开头的一个画面。

  沙复明在交际受挫后,望了望他看不见的湖面,朗诵起海子的诗:“丰收之后,荒凉的大地,人们取走了一年的收成,取走了粮食,取走了马。”

  读到这,他停住了。

  因为下半句是——留在地里的人,埋的很深

  我们取走了上帝一年的收成:健康,幸运,文明社会的照耀。

  可是,丰收之后,在幸运资源已被瓜分一干二净之后,那些活在黑暗,活在病痛,活在孤独和抑郁里的人,谁愿意去关注他们?

  没人愿意往下凝视。

  但我恳求大家,多给他们一些关爱吧。

  用史铁生哲学来说,在人类全部剧目里,有健全,有美貌,有富有,当然,也有残疾、病痛。

  可生而就不幸的人生,谁去接受?

  是底层社会最边缘化的人。

  是那近1亿的残疾人士。

  那么,我们这些绽放人间幸福和骄傲的人,是否应为了良心的安宁,为了能从容享受命运的善待,去关注他们的不幸?

  帮助他们,是自我善行的积累,也是对自己命运的一种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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