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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动训练理论一、二元模式的争辩论文

2019-07-04    作者:    来源:

  作为一门完整学科的《运动训练学》[1],在其基础理论的建构过程中,出现学说之辩、学问之争和学理之思,乃是学科发展的智慧源泉和知识动力。从十年前开始的一场对运动训练理论模式的争辩,开启了学术界关于“一元”与“二元”训练理论的论争,使得在“项群理论”建立后,运动训练理论固有模式受到了挑战,这不仅增加了学术思辨的活力和学科探讨的魅力,同时使运动训练理论充满了探索的吸引力。在2003年之前,本就没有所谓的“一元训练理论”和“二元训练理论”,有的只是在运动训练理论构架中的“一般训练理论”、“专项训练理论”和“项群训练理论”,而“一元和二元”之争,是否真是学术界的一场革命,我们来一探究竟。

  1理论回顾

  2003年,茅鹏先生提出了着名的“一元训练理论”,震动了整个学术界,使一般训练理论的基础受到挑战,人们在反思共性和个性、普遍与特殊、一般与专项之间,是否不存在界限的问题,即:在运动训练理论中,不需要“全面身体素质训练”这一阶段,并可由“早期专项化训练”来替代。这一理论立刻激起了学术界的广泛争辩,并使“一元训练理论”成为论争的焦点。

  从茅鹏先生所发表的一系列论文来看,“一元训练理论”的提出并非突发奇想,而是经过长期思想总结所形成的观点。

  早在1986年,茅鹏先生就提出关于“运动成绩的多维多层次立体结构”的设想,从中设计出实现运动成绩的四层次立体模型(第一层次:身体,即物质基础;第二层次:体力、健康、精神、人体结构和功能系统的四维度;第三层次:体力概念下位分解出的动作技术和身体体能;第四层次:技术环节的时空结构和体能构件的强度、耐力与灵敏等因素)。从这一结构中我们可以看出,“技术”和“体能”处于第三层次,同属于“体力”概念下的维度。“体力指的是身体运动的功能。它既可以包含运动能力,也可以包含劳动能力和其他形式的身体运动能力”[2]。

  随后形成了“一元训练理论”的雏形:“在体育运动中,体力就是运动能力;技术和体力是形式和内容的关系,它们对立统一在具体的体育运动行为过程之中”[3-4]。在这一时期,“体力”和“体能”概念基本合并,“技术”和“体能”成为两个实体概念,成为其理论的关键所在。“‘技术’和‘体能’,本是‘一元’的。不存在没有体能内容的动作技术,不存在没有技术形式的体能发放。技术与体能,就像形式与内容一样,在客观现实中是无法分离的”[5]。于是,由思维总结的“一元训练理论”就此出现了。

  综上,“一元训练理论”并非一蹴而就的产生,而是经过长期的理论积累,而形成的一整套理论表述。从中我们可以得到三个结论:①“技术”和“体能”的一元性;②体能与技术互为表里、相互影响,并且同时存在;③技术与体能,如同形式与内容一样无法分割。以上三点也就是“一元训练理论”的关键所在,我们试着从实践哲学的理论视角对其进行剖析。

  2“元”理论

  元,乃是初始、开端和始基的意思,是不可分割的原始单位。“元”是一个基本概念,表达出本原、源起和根本的存在状态。元,成为万物的起始原因和根本准则,在公元、元初、元由、元气、元极和元神中,它使得时间、空间都化归为最初的本有和所求。

  在西方本体论中,元可以理解为“是”(Being)、“存在”、“以太”。“Being”是一个最高、最普遍的范畴,它包含所有特殊的东西,同时自身又不是任何特定的“是者”,从“是”中可以产生出千变万化的实体。“存在”只是“是”的一种真实反映和写照,以“存在者”为基础表达出“是”的无限可能性。“以太”是古希腊哲学家设想出来的一种物质,是构成宇宙的原始介质,并在笛卡尔的自然哲学中被广泛运用。这些思想都是对“元”的认识,并将其泛化成为对一切事物认识的基础。

  在东方思想史中,元称之为“道”、“空”、“无”,是一种自然观和方法论的基础。“道”乃是天地万物产生的本根,是宇宙之所起始的原因。“空”是佛教思想体系的理论基础,它是一种不可描述的实在,称为“妙有”。

  “无”的意义在很多方面类似于“空”,是一种自我认识的最高境界,并具备意义生成的能力,是理念的因果。

  “元”理论,也就是对事物本原、世界起因和存在状态的研究,其目的就是要揭示事物生成的主要原因,并还原其本真的面目。将这种观点放置在运动训练学中,就是对运动训练理论的探察,即:运动训练是什么、为什么和有什么的问题。而“×元训练理论”就是这种认识的集中反映,将“×”设定为“一”、“二”或者“多”,是整体和部分的联系,物质与精神的对立,混沌与有序的统一。

  3“一元”解析

  “一元”是数字的表达方式,但却直接传递出一个信息,即:一个本原、本真,运动训练统一于一个认识理念之中。茅鹏先生将其归结为:“技术和体能的一元性”,即:运动训练总体上是一元的实践活动。一元训练理论更多地是在阐述“个体化”、“实战化”和“专项化”训练的问题,并突出有序训练活动的无序特点。将“早期专项化训练”作为对抗“全面身体素质训练”的个体案例进行分析,这就使得一元训练理论有倒向“多元训练理论”的嫌疑,因为在不同项目的专项特点不一样,其专项训练手段、内容和方法也不一样,这样就形成了一个无所不包、无所不容的多元训练体系。从运动项目的不同,运动水平的差异到竞技能力的非均衡化,一元训练理论又滑向了“个案训练”或“个体训练”,但却没有具体的理论基础和实践方法,使得理论的空壳暴露无疑。

  对于普遍经验的总结上升为知识系统,而特殊事件又是在解决个体性的问题。于是,一元训练理论将普遍性退回到特殊性之中,而普遍性的剥离并不能突出特殊性的功效,因此,一元训练理论在理论知识的建构中,并没有超越一般训练理论所总结的实践经验,其理论价值没有突显。

  在一元训练理论的同一性中,如果我们将其理解为统一于人的训练活动,这没有任何疑问,无疑是正确的观点。但问题的焦点是在同一性中,却人为地制造出“技术”和“体能”的二元对立体,从而又涉及到“二元”的理论问题。

  4“二元”辨别

  “二元”的理论问题,是古以有之的观点。东方道家思想中的“一生二”;西方毕达戈拉斯从“数”中演化出来的“二是一的对立物”,表达出“一元统一、二元对立”的思想。“一”是普遍性的范畴,“二”是特殊性的代称。这样我们就可以简单理解为“一元”是形式,“二元”是内容。“二元”是派生出来的概念,是未定的“多”,是无限的可能性和不确定性。在唯心主义认识世界的过程中,笛卡尔[6]言到:“我思,故我在(是)”,贝克莱[7]认为:“存在就是被感知”。精神与物质,思想与存在,理性与感性,成为二元的对立体,并成为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反复争论的焦点。

  在一元训练理论中,人为地设立出一个“二元”理论,并将“体能”与“技术”,“一般”与“专项”训练作为两组对立的范畴。一般训练即:全面身体素质训练,将所有项目训练的普遍性问题,设定为训练的知识和基础,保证训练经验上升为知识体系的共性途径。专项训练即:专项技术水平训练,将运动项目的特殊性问题,确立为训练的手段和内容,保证训练的针对性和实战性,以提高竞技能力获取比赛成绩。在此,我们看出一般和专项之间是共性和个性、普遍和特殊、形式和内容的关系,符合由实践经验上升为知识总结的理论规律。

  但是,在一元训练理论的阐述中,又将一般训练等同于体能训练,专项训练等同于技术训练,将下位概念变成为上位概念进行认识,以突出专项技术训练的合理性。我们从事物发展的规律中认识,“体能”与“技术”本身就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完全没有同一性可言,从语言、概念、范畴到实践,两者都不是相似的概念,是不同的实体。体能训练包含:速度、力量、耐力、柔韧、协调和灵敏等;而技术训练因项目的不同而差异万千,由“技术”上升为“技艺”则更体现出对知识、技术和实践的创造和超越。就此,“体能”和“技术”本就是二元的概念,并且两者并不是对立的概念,而是并列存在的关系,此外还有心理、知识、技战术等元因素。

  由此,我们发现一元训练理论存在偷换概念的嫌疑,体能训练本就不是一般训练,而全面身体素质训练也不能由体能训练来替代。即在早期专项训练中,也无法掩盖体能训练与技术训练的不同本质,和多元存在的关系。在技术和体能中也无法建立“二元”存在的模型,更不是形式和内容的统一,两者只是运动训练理论中的不同训练内容。技术和体能无法寻找同一性,一元训练理论中的“一元”本质和特征没有突显出来。

  5形式与内容

  在一元训练理论的表述中,有一个重要观点,即:技术与体能,就像形式与内容一样,在客观现实中是无法分离的。我们能够充分理解技术和体能在运动训练中的重要作用和依存关系,但是对于“技术是形式,体能是内容”的观点,显然值得商榷。茅鹏先生认为:“不存在没有体能内容的动作技术,不存在没有技术形式的体能发放。”在此,“技术形式”和“体能内容”成为对立出现的两个概念。

  在一元训练理论的观点中,“技术成为体能的形式,而体能成为技术的内容”,这显然违背了概念认识、逻辑规律、理论常识和实践经验,技术和体能本就是两个对等的概念,怎能进行理论混淆呢。在运动训练理论中,技术和体能并不比心理、战术、智能更具备理论的优先性,它们都是同位并列的概念。因此,一元训练理论中对于“技术与体能,内容与形式”的论述是不正确的。技术不具备成为体能上位概念的条件,两者各有不同的领域和内涵,因此,将技术认为是体能形式显然是不可取的,两者不能形成哲学中的形式与内容的关系。同时,在“一元”的思维认识中,是不会存在两个对立或对等的概念,而只能是唯一的一个首要的概念。

  但在一元训练理论中,技术和体能同时出现,并出现了“二元”关系,虽然希望利用形式与内容的关系进行调和,但却将自身引入到一个混乱的局面之中。如认为是“一元”的概念,体能与技术是同一性的,则不存在这两个概念,或至少会有另外一个概念来代替这两个概念使用,可是,事实上体能与技术的确又是两个概念,谁也代替不了谁。这就使一元训练理论掉进自己挖的陷阱之中,而无法自拔,反倒是在自身中证明了“二元”的存在。因此,一元训练理论在其理论构成中,没有真正形成系统化、科学化和概念化的论述,反倒表述随意、凌乱和口语化,其理论基础不牢固。

  在此,我们必须承认“个案训练”、“个性训练”和“专项训练”的先进性,因为作为实践理论,其坚实地补充了一般训练理论的实践基础,并使特殊的问题有了更多地解决方案,共性的问题有了理论总结的案本对象。运动训练的本质是追求竞技能力的提高,这是形式的东西;而内容则是训练的手段、方法和途径。技术和体能本就是共同作用于运动训练中的重要因素,而不能将其截取、割裂和独立的进行认识。运动训练是庞大、复杂的因素集合,而非是单一的、一元的思维观念,它是多元思维的集中反映。

  6“多元”建构

  训练问题的复杂性,来源于“人”本性的复杂化。无论从生理、心理和社会适应来看,人都没有能够完全了解自身的问题,人是什么?人会什么?人将变成什么?……都是一个个的疑问。“人对自己的知识,乃是自我实现的第一个必先具备的条件”[8]。因此,动物的人、社会的人、思想的人和行为的人,都需要面临对自身知识的解问过程。人生命的有序状态和无序原则,都将反映到运动训练的实践操作之中,训练问题的繁杂性也会与训练实践相生随行。从哲学视角,将人作为一个整体看待,有利于对训练实践系统、全面和宏观的把握,这使得“一元”特征凸显。但是,在实践操作中,如果不能将训练方法、内容和手段“多元”细化,也就只能是纸上谈兵。课次、单元、周期、年度训练不是简单的专项训练,就能够完成对技术的掌握、体能的保持、心理的调试、智能的完善和知识的储备,训练问题需要的是多手段、多层次和多方位的立体解决方案

  从竞技能力各子系统的相关性、复杂性中,我们就必须建立“整体和部分(细节)”[9]双向联系的观点。竞技能力的提高,不是某一个因素增长的作用,而是各个因素增长叠加所产生的效果,这必然导致人们在训练实践中将整体分化成各个部分进行研究,于是,竞技能力被分成心理、智能、战术、技术和体能等各个部分,这有利于训练实践的科学化、操作化,训练整体有了可以依靠的训练细节。训练的“多元”模式有了支点,才能根据具体的运动项目、竞赛目标、技术特征、个体差异进行有针对性的排列组合,使训练更能适应不同环境的不同要求,而一味的“早期专项化训练”是不能适应运动训练千变万化的模式,而只是“个案训练”的代称。

  一元训练理论对“全面身体素质训练”的否定,是没有任何科学根据的空谈。要建立运动训练的理论体系,必须对运动训练的概念、本质、现象、原则、规律、特征、功能、价值和意义进行全面的分析和阐述,使实践经验上升为知识系统的科学总结,使训练理论具有认识基点和支点。在训练实践中,身体是基础,训练是手段,成绩是目的,竞技能力是组件,运动训练理论的创立和完善,需要寻找训练过程的本质规律,使得知识体系健全、结构功能完整和理论层次丰富。这一系列的问题,都预示着“多元”

  结构才是训练理论得以完善的基础,“一元”模式是无法使训练问题真正显现。对于运动训练理论的建构:首先,在本体论中,需要回答“运动训练是什么”,解决基础的概念问题,找到训练问题的核心所在;其次,在认识论中,把握“运动训练为什么”,找到训练问题的原则、规律和途径,使感性经验上升为理性审视;再次,在方法论中,解决运动训练“练什么?练多少?和怎么练?”的问题,从具体的方法入手,寻找具体的手段、方式和步骤,使训练过程的内在属性和外在特征表现出来;最后,在价值论中,理解“运动训练有什么用”,解决训练实践中规律性和合目的性统一的问题,得出运动训练与人生命存在之间的关系,运动训练是一种人自我生成、改造和实践的本质活动。运动训练处于一种“多元”的结构之中,显然是不能用一种理论思维进行套用,人体结构的复杂化更排斥了“一元”模式的可能,因此,在运动训练的理论创建中“多元”思维的确立值得思考。

  7结语

  在运动训练理论中,“一元”模式对于宏观、整体和系统的认识有所帮助,但是却缺乏实践操作的手段,而将“早期专项化训练”作为对抗“全面身体素质训练”的理论基础,显然是没有任何根据的结论。“早期专项化训练”在实践操作中,不可能是天天、时时“专项化”,于是,一元训练理论便用“技术和体能”的相关性进行调和,最终,又导致“二元”问题的产生。凭空设想出一个“二元”的对立理论,导致“多元”的复杂性隐匿在“一元”的整体范畴之中,训练理论被简单化、片面化和单一化,训练理论滑向不可知论的深渊。在一元训练理论中,“一元”和“二元”本末倒置了,而“多元”被抛弃,训练实践没有寻找到可操作的途径,理论被悬置了起来。因此,必须建立“多元”思维,使思想不禁锢在单一性之中,在多元途径中寻找运动训练的理论基础。

  参考文献:

  [1]田麦久.运动训练学[M].北京:人民体育出版社,2000.

  [2]茅鹏.体质体力健康[J].体育与科学,1986,7(3):1-3.

  [3]茅鹏.训练思路与训练学范畴(续三)[J].贵州体育科技,1993,(1):20-31.

  [4]茅鹏.运动训练中的“技艺”、“明智”与“科学化”[J].北京体育大学学报,1994,17(1):74-78.

  [5]茅鹏,严政,程志理.一元训练理论[J].体育与科学,2003,24(4):5-10.

  [6]笛卡尔.第一哲学沉思集[M].徐陶,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9:12.

  [7]乔治・贝克莱.人类知识原理[M].关文运,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12:23.

  [8]恩斯特・卡西尔.论人:人类文化哲学导论[M].刘述先,译.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6:3.

  [9]刘大庆.运动训练活动中的整体与细节问题思考[J].北京体育大学学报,2007,30(2):149-153.

  [10]邓运龙.运动项目规律和训练活动规律的实质与统一[J].武汉体育学院学报,2009,43(4):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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