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松是我们公司资历最老的员工,可对于青岛这座城市的感情却历久弥深。老板告诉他,因目前生意不景气,公司决定用本地员工做成本部的经理,所以,他和青岛的缘分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可以想像他失意透顶的心情,从月进几千的白领到可能失业的“岗兄”,瞬息万变,而更让我喜忧参半的是我被公司选去做他的助理,实际上是接替他的位置,可他愿意在最后的时间里对我传道授业解惑吗?
不出所料,他对我表面上客气,其实,却死死地守住自己的一摊,间或还语带双关地说:“不到最后关头,这摊活我谁也不给。”我除了天天在他旁边观摩,就只有赔着笑脸给他端茶倒水。
他即将离开的消息使公司里某些人对他的态度已经是惨不忍睹,难道真的是人走茶凉吗!
季度营运餐具盘点将要开始了,可老板左找右看也找不到林松的影子,要知道,这是应该他提前赶到带领大家完成的呀,我
赶紧给他打手机,原来,路上塞车了,等他气喘吁吁地赶到时,还没站稳,就听见老板的咆哮如雷,众目睽睽之下,我看见他欲言又止,脸红得一览无余,呆立着。
林松眉头紧蹙,像有着千愁万绪,老板看也不看他,继续坐在椅子上谈笑风生,曾经两人也是称兄道弟的,可没想到老板用得着他时满脸堆笑,不需要了就一脚踢开,这样的为人,不是我欣赏的。我真想对老板说,他刚才的态度有点太过分了,可想想一言九鼎的老板向来居高临下,若此时劝解他,说不定我也难逃一顿斥责,便笑着点头应允了。
凌晨三点我拖着疲惫的身躯,打了一辆车后,骗林松说老板在外面等着他,他无精打采地上了车,见只有我,就又沉默不语了,我轻轻地说:“林经理,我理解您的心情。”良久,他说:“我就是不明白,你在会计部干得好好的,干吗偏要把你派我这来代替我。”“是我自己偏要这样做的吗?凭什幺你把情绪冲着我发?”我也激动地喊了起来,原来他对这个决定一直心有抵触,可老板告诉我的却是他坦然接受这个决定。
中午散步回来后,见林松背对着门,正拿着电话筒,他在和女儿通电话,女儿听说他要回北京了很高兴,问爸爸在家呆多久才回去工作,我看见久违的笑容重又浮上他黝黑的面庞。
办公桌上放着他和女儿的合影,女儿慢慢长大了,学钢琴,学舞蹈,他就在异乡打工,给女儿挣高昂的学费,可现在,这种爱的表达方式却将要失去了。
“林经理,可以拿您和女儿的照片给我用一下吗,我想用在我们公司的杂志上。”从那次一起打车回家,我和他之间缓和了很多,我也明白,凡事只有靠自己努力才能成功。
4林松马上要离开青岛了,他很自觉地将座位让给我来坐,自己却天天跑到库房去办公,看到我整天累得心力交瘁的样子,自言自语地说:“哎,教徒弟谁不想教个用功的啊!”听到他这样说,我心里掠过一阵欣喜,也许,他在为最初对我的守口如瓶而有点自责吧。
办公室挺狭小,老板说太乱了,希望我重新布局,同事也很踊跃着马上就要开始,我却拒绝了。在前任未离开办公室前,这样做是一种无言的伤害和势利。
我拿出发表在报纸上的配有林松和他女儿照片的文章,贴在一张青岛风光的明信片上,我让每个同事在上面给林经理写一句离别的话,连同一个精致的保温杯一起放到一个大信封里,微笑着递给走进办公室的林松,老板正好从门口经过,我听见同事回答他的疑惑:“乔韵文说了,在林经理走之前,这个办公室的布置谁也不许动……”我看见老板愣了愣,然后点头说:“这样好,这样好。”
我走出去,叫住老板:“明天林经理就要走了,今晚上,我们一起请他去喝茶,我买单。”老板笑了:“应该是我买单吧……”
有一天,我收到一份快递,是林松从杭州给我寄来的龙井茶,还叮嘱我,也送给老板一份,他说谢谢我让他没有遭受人走茶凉的尴尬,他已经在美丽的杭州,又找到了新的工作。
我也由衷地为他高兴,从来,我都不喜欢“人走茶凉”的说法,更不屑做这种不厚道的势利的人,人生何处不相逢啊,而做人的原则更是不可以随着对方职位的变化或盛气凌人,或低声下气,那样的人,既没涵养,也没远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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