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讲啦郭涛演讲稿:放下身段就对了
来这儿之前有点紧张,我在二十多岁的时候认为我自己是一个叛逆者,一个愤怒青年,对很多东西都看不惯,有自己的想法。我记得当时上大学的时候,最爱好的几件事情。第一:我喜欢摇滚乐,因为那个时期,中国的摇滚乐风起云涌,我们会感觉到非常地刺激和亢奋,我听到那些音乐后就会很躁动。我记得听平克·弗洛伊德《迷墙》的时候,我整晚整晚地睡不着觉。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骚动,我为什么要那么愤世嫉俗,那么生气?还有就是喜欢跟我的一些哥们儿、好朋友们一起排演实验戏剧,我们认为实验戏剧就是反叛,就是把传统的戏剧反过来,用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作为一个年轻人的一种想法,一种爆发。
我记得当时排演一个校园戏剧,也叫实验戏剧,叫《等待戈多》。那个时候,非常地穷,真的穷得可以说叮当乱响。一千块钱演出一个话剧,你们相信吗?我们这些哥们儿,晚上饿得实在不行了,大家就用一个大锅来煮方便面吃。可能石头喜欢方便面,就是因为遗传我这一部分吧。方便面也没有什么营养,然后在里头随便打几个鸡蛋,没有菜,我们就翻墙出去偷菜,偷完菜回来以后,把外头的白菜帮子全撕掉,把里头的菜心拿手一抓,就放锅里煮,感觉非常地香,非常地好吃,那是我吃到最好吃最好吃的面条。
那种经历虽然很辛苦,但是大家确实是在一种很亢奋的创作状态里去做事的,当然的确受到了很多人的关注,尤其是很多的女孩子。就觉得你们这些人太厉害了,居然不吃饭还能够天天排演出这么好的戏,自己感觉到很荣耀,还有很多的满足感。
大学毕业以后,我又非常顺利地跟张艺谋导演、冯小刚导演合作了几部电影。我的起点很高,所有人都对我敬而仰之,把我当成戏剧学院的一个奇才,我的老师们都说,下面的同学你们看一看,这就是我教出来的学生,他现在怎么怎么样。那时候我感觉自己在一种不可思议的、莫名其妙的荣耀和自尊心的满足里生活。
记得当时我住在一个非常小的平房里,那是我们单位分的宿舍。排队的那些采访记者,大概(多到)拐出胡同来,那个时候自己真的有一种很骄傲的感觉,觉得我终于出名了,我终于长大成人、证明自己了。但是到了大概不到三十岁的时候,那个时候的中国电影也是进入到了一个低谷,很多的片子来找我,是我不太满意的,也是不想接的。
我记得有一次是一九九几年的时候,我在上海。有一个戏我是(同时)演了一个哥哥和弟弟,是双胞胎,非常有意思的哥哥在上海滩是白道,弟弟是黑道。两个人在互相地打,那我白天拍哥哥,晚上拍弟弟,这样没完没了地一直在拍,结果拍到后来,我说,不行导演,我坚持不住了,你让我休息一下好不好?好吧晚上回去睡不着觉自己一个人走在上海的小街道上没有任何人买了一点啤酒一边走一边自己在想我白天演哥哥晚上演弟弟我是谁?那时我真不知道我是谁我郭涛到哪里去了所以当时我的精神状态,大概就是这样的,有点找不着自己,有种迷茫的感觉。
可能在座的朋友都不知道我是一个离异家庭的孩子。我记得在我小的时候,(家里)更多的是争吵打闹,我不知道一个正常的家庭生活是什么样的,我未来的情感是什么样子,非常迷茫,有的时候也很痛苦。我想可能这种迷茫一直延续到我大概二三十岁的时候,我不知道自己的未来,自己的另外一半,自己的很多很多的想法是怎么样的。可能是因为前面的工作给我带来的那种荣誉或者是收获,太迅速,太快了。我在这种迷茫的过程中,好像真的找不到一个途径,总感觉自己前面是黑黑的一条道,始终往前走,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自己不停地一直要努力地往前走。
我记得有一次孟京辉来找我,他想排一个话剧,在1999年的时候,话剧的名字叫《恋爱的犀牛》。我那个时候在开一个酒吧,因为我喜欢喝酒,总是想在那种比较迷茫的时候,用酒精的方式来刺激自己,让自己睡着,让自己麻木一点。每天把自己喝得烂醉,晕乎乎地回家,好去忘掉自己在当时的烦恼。我看到孟京辉的时候,我一个人在酒吧的舞台上跳舞,一边喝着酒,一边在跳,一个人跳了一个多小时。跳完以后,我满身是汗,其实更多的是泪水,那个时候孟京辉拍着我的肩膀,他说,2000年新的世纪,马上就要到来,我们难道不做点什么吗?你就想天天这样去喝酒,天天在这样一个灯红酒绿的环境下宣泄自己吗?你原来对于戏剧、对艺术的追求,到哪里去了?说得我好像感觉有点毛骨悚然,因为确实我当时的精神状态和生活状态都不是太好。我就在想,那么我们排演一个话剧吧。这个话剧我不是为你,也不是为我。也许是在为我的心中的那个人,去较劲,去做一件事情,来证明自己吧。
那个戏,到现在为止对于我来说,其实更多的是一种愤怒,一种宣泄。就像在剧中的马路,这个人物一样,女孩子不爱你,你为什么还要没完没了地去追求她,其实就是好像自己跟自己在较劲。新世纪来临了,一切没有改变,过去是什么样子还是什么样子。我说我该怎么办,下面,还要去再排演一些你自己认为好的东西吗,还是随波逐流就这样走下去?
2006年年初的时候,又遇见了我人生当中,非常好的一个哥们儿,那就是宁浩导演,于是乎就出现了《疯狂的石头》这部作品。我记得非常清楚,第一次见面交流的时候,他在不断地跟我讲戏,他说哥们儿,你来演这个戏吧,你是我见过最牛的演员,我是看着你戏长大的。说了一个多小时以后,我脑子飞了,我就在想,他跟我说的这个戏,我怎么好像似曾相识啊,这个角色,好像就是为我写的似的。这对我来说是个机会,你不是就是想要做这样的戏吗?你不是就想干这样的事情吗?有这样一批好哥们儿,大家一块儿去努力做嘛,自己想飞了,想开了。后来脑子回过神来的时候,导演说大哥,你觉得这戏怎么样,我说好,但是我没听懂,我说不过没关系,我很喜欢这个戏,我们来一块儿玩吧,他说好吧,那就一块儿玩吧。
于是乎我们就开始干了,那个戏只有三百万,所有的人不计片酬,每天都在一种非常开心快乐的,非常放得下、放得开的情绪里去创作,跟黄渤、桦哥,我们一起吃火锅,然后出去蹦迪,喝酒。后半夜说拍你的戏了,直接杀过去拍戏,所有的东西都那么的放松、自然、开心,没有想过任何的外在东西,说我要在这个戏里,多么的出名,将来我在颁奖礼上要说感谢谁谁谁,从来没有想过那样的话,从来没有想过。
我们自己掏钱租了一个酒吧,动员所有身边的业内人士说来看这个戏,给我们做做宣传。那时候感觉,就像是我重新开始起步,从我第一部戏那样的一个起点开始做起,一点一点地把《疯狂的石头》展现给了大家。但是在那个过程当中,我跟我的这帮哥们儿,结下了一生的友情,可以说我现在跟黄渤、跟宁浩我们可以不再见面,我们平时也不打一个电话,但是只要宁浩一个电话,你让我演一个死尸我都愿意,真的。我就是这样一个人。
关于我情感的归属,我一直非常地纠结,也非常地拧巴。直到有一天,我见到了我现在的爱人,她是一个学理工的。这在我过去是绝对不能够接受的一种人群,因为我是搞艺术的嘛,搞艺术的人一定是(生活)在一种鲜花,浪漫,音乐,掌声里。而她呢,往往我跟她讲,哇怎么怎么怎么样的时候,我说你能明白吗,她说你喜欢就好。最有意思的一次经历就是,我跟我母亲的关系虽然很好,但是难免会母子之间会有一些矛盾。有一次我在开车出去的时候呢,我的女朋友在后面,我母亲在我的旁边,我开着车,因为很小的一件事情争吵起来了。可能因为我们都是搞话剧的,声音比较响亮,然后跟她越说越激动,而且有点危险,在三环路上。这时候我通过反光镜,看了一下我老婆,我后来的老婆,她(居然)睡着了。我不知道是怎么样一个(女孩),好像、也许是老天爷,给予我们的安排,碰到了她这样一个非常温柔、体贴的,能够懂你的心的,而且能够融化你的这样一个女孩子,我感到我很幸运,真的。
一个男人的(www.lztai.com)成长有的时候是需要一种精神来寄托的。比方说,你有特别拧巴的时候或者是特别有奋进、有想法的时候,一定要放下架子,放下包袱,努力往前走。但是我不希望大家去较劲,因为我就是一个较劲的人,我用十年给我换来的经验,在这里,也许可能对某些跟我同样经历的朋友们会有所启迪,有所帮助。生活不能够较劲,放下来才能够走得更长远,平实的生活才能让你感受到真实的情感;爱人不一定是非要轰轰烈烈,山盟海誓的,适合你的就好,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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