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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他们这样生活随笔

2019-06-21    作者:    来源:

  一个老人蹲在这条街的一个商店前,面前摆着几样青菜,他等待着路人的光顾。他从下午3、4点一直等到傍晚一直到晚上7、8点钟,这些青菜能卖多少钱呢,十元或者是二十元,有时候不够吸引买客,仅仅只能卖到几元钱。一个女人带着孩子过来买葱,老人家抓出一小撮,怕不够,又加了几条。客人走了之后,他开始摆弄好有些凌乱的葱条,然后又开始了等待。

  像这样谋生的老人在这条街上有很多。他们大都六七十岁,身体佝偻好象从来没有直起来;头发灰白,没有年轻的油亮黑发,也没有满头银丝的矍铄;他们的皱纹都很深,像沟壑一样纵横;他们的个子比较矮小,和魁梧相去甚远。他们还有一个特征:沉默。在尘土飞扬的马路上一蹲就是几个小时,一声不出,用浑浊的眼睛打量身边拥挤的世界,甚少发出声音。

  在这些卖菜老人身边摆着形形色色各种摊子。有卖麻辣烫的,热气腾腾的两大锅汤料冒出浓烈的香味,鱼丸还有肉丸在汤里翻滚,又大又圆;卖葱油饼的摊位上发出青葱和油的香味,烤得金黄的葱油饼又薄又酥;韩国无烟烧烤,不是一个摊子,而是一架车子,小老板摆开架势,把鸡鸭鱼肉串在一条竹签上,跳舞一般翻弄着它们直到渗出一滴滴的油……还有卖平价衣服的,卖盗版光碟的,卖水果的,一个人守着一个摊子,忙忙碌碌。

  这条街在工业区内,做的都是打工阶层的生意,摊子连着摊子,凌乱简陋,也张扬着辛苦。从早上开始,这里就十分热闹。打工的人匆匆从被窝里起来赶着上班,这条路上为他们提供了各式早餐。骑着单车停在一个小摊前,三元两元,买来一份炒好的粉面,或者是几个包,边走边吃,就到了工厂门口。

  傍晚下班赶回出租的屋,他们不愿意吃食堂的饭菜,买一些爱吃的东西,不管再累也回去做,炒一两个菜,和亲人朋友围着一起吃。街上卖菜的这时候就多了。回家的人从单车上下来,挑拣出青的白菜红的萝卜,迎着挂在天边的红得诱人的夕阳,穿过人群,往家里走。

  卖吃的东西最多,从南到北的口味都有,东北包馒头、天津狗不理、陕西凉皮、四川凉菜、福建名饺、贵州糯米饭、广西米线……辣的不辣的,味浓的味淡的,整条街上都是这些食物,虽然一点不豪华,甚至相当简陋,但味道正宗,价格便宜。对于吃惯了家乡味道的外地人来说,打工之后最大的享受就是用这些熟悉的味道安慰一天辛苦的生活。

  两年前,有一对中年夫妇来到这条街上的卖葱油饼,他们是第一个来这里做这个生意的。丈夫是师傅,把面团搓好后铺开,撒上葱花,放进一个铝制的浅口平底锅中,煎到两面金黄焦脆,这样就做好了。一个葱油饼比普通的锅盖大一些,妻子把它切成一了块一小块,一元一份。他们的生意很好,早上等饼起锅的人排着队,老板娘切称包收钱找钱忙不过来,脸上带着幸福的歉意。丈夫在一旁搓着手中的面团,看到妻子手忙脚乱,心里的开心在脸上一层一层荡漾。

  大约两个月后,竞争开始了。另一对夫妻就在离他们不到五十米的前方也做起了同样的生意。第一天来摆卖,他们目不斜视,有些凛然赴场的意味。走过来的人看见多了一对新人卖饼,犹豫一下,还是买了。先前的老板娘按不住心慌了,停下手不住地看看前面,真想把客人都招过来却无能为力。

  两家表面看不出剑拔弩张,你卖你的,我卖我的,人们陆续走来,不会知道谁就应该是谁的客人。平静一阵之后,第三对夫妻来了,在他们对面也摆了一个葱油饼摊,这对夫妻年轻很多,女的戴了个眼睛,白皙的皮肤,看不去一点不像卷着袖子干练的老板娘。他们在先前两家的基础上加了一些新花样,有鸡蛋饼和番薯饼,为了迎合大众口味,还增添了辣椒葱油饼 。

  第一对夫妻有了生意被抢的经历,这次淡定了很多。迎来送往招呼他们的客人,做好眼前自己的事情,即使卖得少了也很接受。也许他们知道这种简单的生意很容易做,天天都有可能面临竞争,太高太强的欲望反而会累了自己。

  但是他们开始动起了脑筋,他们租了别人店面的一点点位置,男人从此站在店里,不用担心风吹日晒,气罐和其他工具也不用每天拖回家了。过了不久,夫妻看到对面的人流多,把摊子摆到对面。男人这次把炉罐放在小转角的一家店面前,也可挡风遮雨,还不用租金。白天,他们六点多一些就开了摊子,晚上九点还在摊饼切卖,所有的懒觉都和他们无缘,所有好看的电视都与他们无缘,所有热闹的节日也和他们无关,他们的一切就是每天站在这个流动的摊前,看着面团一个一个减少,收入一点一点增加。

  有一天,一个高大的孩子来帮他们卖饼,是儿子放暑假了,过来帮忙,妈妈终于可以歇一歇。她靠在摊子的架子上,满足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儿子已经比她 高了,也快比爸爸高了,做起生意来虽然慢了一点,但一丝不苟。再过不久,就可以开始独立了,妈妈舒了一口气,儿子大的真快啊。儿子帮了一阵,回家了,摊子上又只剩下夫妻两个,儿子虽然在远方的家乡,但也在他们心里,就在小摊的边上,看着他们。他们在陌生的异地用所有的时间来挣钱,一个煎,一个卖,饼摊的钱也源源不断地寄往了有儿子和父母的地方。

  这条街上有做生意慢慢发展起来的。有一家小食店专卖粥、粉、面。刚来时只有一小片店面,十来个座位。这是一家人开的食店,兄弟姐妹、哥嫂公婆,好几个人轮流上岗,各司其职。他们从来不生气吵闹,每个人自觉安静交换上下班。从早上到晚上,小店一天运转二十来个小时,早起的,晚睡的,擦桌的,洗碗的,井然有序。一年之后,他们把旁边的店也租了下来,装修了一番,有了青砖红瓦的门面,几十个座位,在这条街上颇具规模。年轻的儿子和媳妇依然兢兢业业,早起晚睡,守着灶台和粉面。

  也有做不起来的。就在食店旁边开了一家土豆粉店,专卖土豆粉食品,有各种汤粉和炒粉。他们是这条街上唯一一家做土豆粉生意的。小店的老板是两个年轻人,年轻到刚走出校园,身上还带着稚气。他们在店里贴上土豆粉的营养成分,告诉来店的客人土豆粉是健康有益便宜的食物。他们对每一个人都很客气,点头微笑,弯腰请进,殷勤服务。他们用一个粗瓦制作的小煲装粉,很古朴特别。可是半年后,这家店就关门了,虽然两个年轻男孩用满脸的真诚和辛勤的劳动来迎接招呼他们的客人,用各种创意来吸引他们的客人,但是上帝还是没有青睐他们,他们做好了准备,迎来的却是小小的失败。

  城管是摆路边摊的人最怕看见的。他们威风凛凛地过来,所向披靡。仗着一个看上去很正确的理由,他们把这些背井离乡,租住别人屋子靠着些许收益的人的尊严随意践踏。有一个卖玉米的老人家手脚不灵便,来不及逃走,城管呼啸而来,伸出皮鞋理直气壮地一踢,小煤炉倒了,玉米也倒了,滚了一地。他们嘴里吆喝着走开走开!挡道了挡道了!老人不敢申辩,也不敢要求赔偿,眼睁睁地看着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别人嚣张地踢走。

  买这些玉米的是外地人。他们从千里之外的故乡来到这里谋生。晚上,是一天最轻松的时候,他们三五成群,结伴而出,给这条街带来了热闹。他们走到一个地方,买一点吃的,走到另一个地方买一点吃的,无论什么,都吃得津津有味。他们拿出一点钱,看着小老板在吵闹的大街上为他们服务,心里很舒服。他们并不需要豪华的装修和所谓的情调,拿着甜玉米、臭豆腐、小香肠、热红薯,在人群和车流中兴致盎然穿插而过。情侣们手牵着手,说着甜蜜的话,看着对方的眼睛,和世界上所有的人一样快乐幸福。

  每天早晨,天刚亮不久,有一个老人就推着自行车出来了。自行车上带着一个白色泡沫箱子,用来保温,里面放着包和馒头。他没有店面,包馒头在家里做好,放进简陋的保温盒,推出来卖。箱子前面写着“包馒头”四个黑色的大字,所以他不用叫卖。无论是喊风还是烈日,他都坐在这个箱子后面安静而沉默,期盼着来往的人在他面前停下来,跟他说买两个包,那是他最愿意听到的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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