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假期,我带着儿子回老家黄华看望他的爷爷奶奶。
我们先到永善县城,听说溪务公路维修在封闭施工,去务基黄华方向的车辆还走原来的老路,绕道二龙口。
我领着儿子坐在弟弟王文川的南骏货车到二龙口分道约50米就被前面一辆装有三只山羊的机动车三轮车堵住了,等人从路坎上的屋子里找纯索拴羊将近一小时,其实,二龙口这三岔路口很宽敞不可能堵车的,仔细一看三岔道上靠边停放的各型轿车有五六十辆。弟弟说,这些车都是县城的私家车,放假了一家人来二龙口吃羊肉汤锅,夏天县城太热了,来二龙口避暑的更多。这里荒山面积大,山羊都是传统放牧的,肉很好吃,山外有两家人田地都没种了,搬来这里喂养山羊供这家羊肉馆子,发了“羊财”……二龙口的空气中弥漫着羊肉汤锅、油炸洋芋和各种小炒的混合香味令人垂涎。
二龙口海拔二千四百米左右,位于永善县溪洛渡镇与黄华镇的交界处。解放前,二龙口方圆十里无人烟,山高林深,匪患猖獗,有句民谚:二龙口几条槽,燕儿飞过都要脱毛。二龙口令大多永善人望而却步,闻而毛骨悚然,谈二龙口色变。但二龙口又是黄华和金沙江对面凉山州卡哈洛一带的人们到井底(今永善县城)、绥江和雷波城的必经之路,无论商贾或路人经过二龙口,十之有八九必遭抢无疑,乃至有性命之忧。今天黄华的人开玩笑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抢人的吗,二龙口去嘛。”可见那时的二龙口是何其荒凉和凶险。
我第一次路过二龙口是1972年夏天,初中毕业到县城参加全县高中招生统考。前两天,我们的班主任赵和初老师作了细致的安排:“同学们,能考进永善一中高中就读,可能是改变你们人生的关键一步,我希望全班30多人都能参加统考,来回5天,每人带4斤粮票3元钱,在永一中学生食堂搭伙。如果家里没粮票,明天带5斤包谷或稻谷到黄华粮管所,我在公社革命会开好证明等你们来换粮票,后天早上我们在二龙口回合。”之后,我在永善一中读书,每个学期开学和放假都必须步行经过二龙口。每次离家父母总会吩咐,二龙口雾大路滑,走路小心,放假了和同学结伴回来。
上世纪大跃进时期,我的父辈们在二龙口干了两件事:第一件是他们一锤一錾花了三年时间修通了永善县城经过二龙口连接昭通城的两百公里公路,与此同时,还修通了二龙口连接黄华集镇的30公里公路,结束了黄华的公余粮以及红橘、红糖、青花椒、白魔芋芋角等粮食和特产外运依靠人背马驮的历史。第二件是大跃进大炼钢铁,砍伐二龙口的树木烧炭作燃料,还说大树小树一棵不留,全部“剃光头”,免得今后土匪躲在树林间害人,给二龙口的森林造成了毁灭性的破坏。
上世纪七十年代后期我外出工作,从县城乘客车经过二龙口,此后每年一次探亲假回家,从昭通城到二龙口的客车票4元7角钱至今仍记忆犹新。九十年代后期有一次回家,发现二龙口的路边有一家人修了两间简陋的房子,在周围山坡上开荒种上了洋芋和荞子,二龙口从此有了人烟。进入新世纪后,国家在二龙口下面四五公里的地方建一座蓄水数千万立方米中型水库――云荞水库,成百上千的水利建设大军从四面八方涌向水库工地,大多机械设备和建材要从昭通城运往,建设者们一日三餐的有些生活物资要从黄华采购,二龙口这个交通枢纽更加繁忙了。又有两家人发现了这里的商机,他们从山外搬来二龙口公路边修起房子,做起了油炸洋芋的小生意。
如今的二龙口,上世纪末封山育林种植的山核桃等树苗已长到碗口粗了,植被在逐渐恢复,乡亲们的环保意识也在不断提高,再没有人乱砍树了。与此同时,在二龙口经营小吃的不仅没因水库竣工而消失,而且增加到了现在的十多家,每家的生意都异常火爆,活像个拥挤不堪的乡间小集镇,他们的收入肯定不亚于县城的餐馆。
倘若时值炎炎盛夏酷暑,生活在金沙江沿岸的人们来到凉爽而空气清新的二龙口休闲度假,看着蓝天白云下漫山遍野的人工林和草场,羊儿悠闲地在其间啃食青草、追逐跳跃,品尝着这里原生态自然生长的山羊肉煮成的汤锅,一定会流连忘返。
曾经苍凉、野蛮、凶残的二龙口,历史已被被彻底改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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