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外地,去坐地铁。
在高峰期坐地铁真是一个不明智的决定。当地铁门一打开,黑压压的人群从车厢里一窝蜂地挤出来,这场面,跟小时候在乡下撬了一个蚂蚁窝一样。我背着沉重的旅行包,差点被人群撞翻了过去,等下车的人都走完了,后面急着上班的人流又使劲将我挤进车厢。虽心有不悦,可好歹还是安全上了车,我暗暗地叹息。车厢里,即使开了照明灯也显得极为昏暗。我尽力挤到扶手那儿,无奈地抖抖酸痛的脚。
人群中,瞥见一个女人,她皮肤黝黑,衣服单薄且褴褛,头发打着结,还有脏脏的东西,像污泥。她用她唯一一条腿盘坐在座椅上,手捧装着几张纸币和几枚硬币的碗。坐在她身边的人都使劲地向着另一边偏去,生怕碰到她而玷污了自己的衣物。她的样子令我作呕,我偏过头不再看她,手下意识地伸到荷包里握住钱包――最近几则乞丐偷东西的新闻令我后怕。
“小姑娘,坐过来吧!”我一开始并没有意识到她在喊我,直到我下意识地向声源望去,发现一双不怎么明亮的眸子温柔地望着我。我略有一些惊讶,连忙摆手道:“啊,不用了不用了!”她示意性地拍拍椅子,说:“没事儿,来坐吧,你背这么重的背包肯定怪累的吧,你坐这儿,我坐地上。”说完,她用双臂一撑,便挪到了地上。我露出两难的神色,心想:这个位置是她才坐了的,肯定不怎么干净吧,我宁愿站着也不坐,再说了,我怎么知道她是不是要偷我的钱包呢?心里这么想,而我嘴上却虚伪地说着:“我不累我不累,您坐。”她好像看出了我脸上的为难,从口袋里抽出一张干净的纸,细心地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座位。她的动作像一记耳光,打在我的脸上,我缓缓地向座位挤去。她可能是嫌我动作太慢,打算伸手拉我一把,可当她的手伸到一半时,发现自己的手不干净,便又悻悻收了回去。
我坐在她的背后静静地凝视着她的背影,问自己:我自己都不会记得随身带纸,可这样一个看起来不整洁的人为什么会随身带一包纸呢?我久久寻不到答案,后来我内心的一个声音打破了这片沉寂:
“大概是她不愿给别人添麻烦,不愿叫人为难吧。就如同她不愿叫我为难那般,而我竟还认为她肮脏,竟还认樗崾歉鲂⊥怠
我陷入久久的自责。
后来,我许了一个愿望:愿所有善良的人被世界温柔以待,愿他们不再被同我这般肤浅且无知的人另眼相待。每次遇到乞丐,我都会像这样默默地许愿,希望我的愿望像蒲公英,被温柔的风带到世界各地,埋下幸福的种子。
我为你默默地许个小小的愿望,不知远方的你能否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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