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地,就望见了父亲。
天空正下着冷雨,他撑着伞站在昏黄的路灯下,灰白的头发已被雨打湿。
心头一酸,不由想起一首诗:你从远方而来,带着一身尘埃,荆棘刺痛了你的双脚,冷风吹痛了你的脸庞,你很疲惫。
女儿太知道他的故事。就像龙应台说的那样:“他曾是一个眼睛清亮的少年,会幻想人生大开大阖的方式。”可当他大学毕业,孤身一人背着行囊去到远方,他才知道什么是生活。他变得忙碌,不再有大把的时间沉迷于书海。为了生计,他得埋首于自己不甚喜爱的工作,青年到中年,脚步匆匆。但这不是他的全部。
那是一个初秋的深夜,我去倒水喝,行至书房门口发现里面有一豆灯光。我轻轻推开书房门,原来是父亲。他没有发现我,只专心地埋头写着什么。远远地,瞥见放在书桌一角的是林清玄的《紫色菩提》。想必父亲又在写文章吧!写那些只给自己看,而不苛求发表的文章。已凌晨一点了,父亲手上的笔还在沙沙地写着,没有一丝疲惫,那是他的精神享受吧!想起父亲常做的藕茶:茶色透亮,用洁白精致的茶碗盛着,恰如父亲冰清玉洁的人格。将书房门又掩上,把这精神的空间还给父亲,不打扰他。
纪伯伦曾说过:“我的心只悲伤七次。”悲伤过七次的心,学会在忙碌中偷闲,学会平凡而不平庸,学会找回自己的灵魂。或许他就是月下的李白浅吟低唱,孤独忧伤;或许他就是英雄帝王金戈铁马,驰骋疆场。在文学的空间里,他找回了灵魂。父亲的最高境界,大抵不是独钓寒江雪或是绿蚁新醅酒,而是在平凡的生活中学会做一个拥有广阔天地而不染尘埃的人。虽然生活布满了尘埃,灵魂难免被弄脏,但总有一场冷雨适时而来洗涤尘埃。
我走向父亲,与他在雨中漫步回家。
书房的灯光依然亮着,指引被冷雨洗涤了所有尘埃的父女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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