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妈多次说,生我时,吓得差点命都没了,我伸出一脚,半天不见另一脚,我外婆只得强行摸到另一脚将我扯出来。我真的太佩服我外婆了,更有味的是,我妈说我外婆生了十个,好几个都是她自己独自生下并顺手剪断脐带的。想今日,现在的女人即使是平产,动不动都会来个剖腹。我妈说:就像久病成良医,以前的女人都生得多,全在家里生,生多了人人会接生:将缝衣的剪刀用开水煮一下就行了,想起来我一生下就命大,怪不得能苦苦挣扎到今天。
自哥哥后,我妈一口气撇下五个丫头――长大在队里农作,全只能算半个劳力的。我妈说每生下一孩子我爸都只看一眼的,这也怪不得他啊。到生我时,我想我爸可能连看一眼也懒得了。小时家里姐妹多,好吃的我从尘土飞舞的地上捡起豌豆是常事。也因此,三岁时,肥虫差点让我丢了小命,多亏12岁的大姐和妈背着我跑到十多里外的医院救下了我。
不到五岁的我一路奔跑,追着两个新疆人要跟他们走,三姐哭得稀里哗啦,要我别走,我没走成就因他们说我太小了,给了我五毛钱,妈给我买了难得的两个长袜子。当时妈妈就问我怎么要跟别人走,我说得让妈心痛――他们的生活好一些。自小就想有点荣华的我,没想到至今还在为命运奔波,也许一切命中注定。
我生在一个举国妇女都在猛产的年代,记得小学起蒙时,我们在一个破旧祠堂改成的教室里,四面通风,我们七十多孩子坐在长短不一的条凳上,听着老师上课,我的起蒙老师教了半年就读大学去了,另一位教了两年也读大学去了。她们俩真的神,打早就看出我有惊人的记忆力,说我看的东西过目不忘,老师要我读新课文,我都是直接从头到尾流畅地背得个一字不错。自她俩之后,就是一个接一个的代课老师陪我走完了整个小学。
好在小时成绩好,躲过了班上五大杀手,他们天天以打骂班上同学为乐,代课教师是无从制服的,他们被挨打也是常有的事。几大杀手长大后一一进牢房,有的是几进几出,有的至今没走出来,有的终被人打死。想起这一切,身为教师的我终于明白,好人不一定是学校培养出来的,恶人却一定是父母生出来的。
成绩风光的我也好景不长,风光一路还没走完初中就夭折了。记得我曾得过全乡的第一名,学校因此奖我十元钱,那时的十元让八口之家足可生活半个月,一到初三,该死的数理让我智商上的缺陷显山露水,中考时一中都没能上,被两个男生远远的甩在后面,与辛劳的父亲抗衡了三天,终因母亲的一句话打动了他,才让我得以走进高中
。一到高中,对数学与物理深恶痛绝的我,毫无疑问选择了文科,记得高一时,全班对物理老师一肚子的不满,少年懵懂的我们联名写信状告他,一举推荐我执笔,说我写得有文采,最终结果可想而知:情况没改变,唯一的让我饱尝了物理老师的一顿咬牙切齿的臭骂。
数学的折磨让我对自己的成绩永远抬不起头,好在其它学科也有能让我扬眉吐气的时候,几十年后依然能记起平凡的我的同学或许都是因我昔日的外语和写作,我也因此最终踏入一个末流大学,了无斗志地读完了三年,专业成绩的优秀与工作的实在虽让我评上了全省优秀毕业生,世态炎凉的人际关系却还是把我打入家乡的“冷宫”,平凡的工作促成了我平凡的生活,平凡的生活让我体会到了真实的快乐。自从聪明儿子的出世,我似乎把一切希望就寄予给儿子,一切未了的壮志都交给儿子去完成。
二十多年过去,毕业至今,一直想着自由自在,却一直没得以自在自由。年复一年的勤奋教学,换来的虽说是永无休止的招生,但从学生认真的交谈与聆听中,我感受到了辛勤后点点的快乐。一桩桩信手拈来的身边往事和自身的经历与孩子们娓娓道来,有时如其说在感动着他们,不如说是感动了自己。
深夜里,回想起悠悠的岁月,缅怀着如烟的往事,感慨良久:一路走来,我依然得感谢生活赋予我的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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