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楼四围有树,我的窗口正朝着几棵古树,其中两棵是枫树。它们离我的窗口有一些距离,当我坐在办公桌前,视线投向窗外,两眼能摄到的景象就是两棵完全的枫树。很多的时候,我必须认真处理桌上的公文,撰写或者阅读,思索或者熟悉,感到累的时候,我休息的方式就是走到窗前看看窗外的枫树,绿叶如清泉落入我的眼里,洗去视觉与心里的疲劳,风摇动树,也荡漾着泛上心头的喜悦,重新进入工作。
枫树一年里几次换着色彩,当冬天结束春天悄声到来的时候,落尽了树叶的枝上先是一点点绿意,一日日的,那一点点绿意渐成了一片片绿叶,愈来愈浓郁,大抵春分的时候,已是满树的绿色在春风里欢天喜地地摇动。春天的绿是一种新生精灵,鲜嫩,仿佛少女裙衫下的肌肤。阳光与风慢慢地让少女进入成熟的女人,时至夏日,嫩绿就完全变为成熟的绿色,深沉,稳健。打开窗户,树叶的呢喃已不像春日里那样轻声慢语,而是热烈地粗着嗓门沉稳地作着演说。秋天了,枫树的绿慢慢地变化着,绿色一点一点从容地褪去,最后是满树红叶――像一团火在空中燃烧一天气开始变得冷起来,许多办公室纷纷地烧起了炉子――我不需要炉子,我从来不习惯于身边一团火烤着,窗外的满树红色是温热的提升。然而,火是渐渐地熄灭了,进入很深的冬天,枫树落尽了叶,只有一些树的果实举在树枝上――这样一直要到来年春天,果实才在鲜嫩嫩的新叶里一一落下,恋情不舍而决然放弃,好让新枝谋划新的来年。
窗外的枫树让我目睹生命的喜悦,有的时候我可以深切地感受到绿色在窗外欢天喜地地不断地壮大,一片树叶的生长你不可能细细地察觉,一棵树的生长你是无论如何可以察觉的,就像深藏球体的地热在你的身边喷发,你完全包裹在温热的气流里。有的时候,当我久久地注视着枫树绿叶深处的时候,我似乎已身处绿叶深处的一个鸟巢,我变得如此的干净、如此的轻灵,只要轻轻地将脚尖一踮就可能抖开翅膀飞离地面――我感激地望着一片片绿叶,心里涨满着对世界对生活尤其对生命的爱意。
我们常说一些不可理喻的话,对于金钱物质地位名誉假惺惺说着不值得去用心的话,可是心里却是满塞着这些东西不让你轻松地活着,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我们是不是越来越不能离开金钱物质,以及呆在虚名假誉的高处不肯放弃?树的绿色、树的温暖、树给予人的提醒,我们却是常常不在意,这就是我们的错误,错过了一种最为生动的鼓励,误入了一场无休无止的欲海的挣扎。
我工作着并快乐着,因为窗外有两棵时时可以进入我视线的枫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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