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电了!
整个小区,一下陷入黑暗,像一栋栋竖起来的积木一样,只有一两个窗户,漏出微弱的烛光。
楼下很快聚集了不少人。四周看看,连小区边上的路灯也灭了,看样子停电的区域不小。有人说是变压器出故障了,有人说是整条线路出了问题,有人猜测是不是电不够用,拉闸了?牢骚声渐起。
只有孩子们来回奔跑,好像他们早就认识似的。一个站在大人堆里的女孩子,犹疑地一会儿看看她的妈妈,一会儿扭头看着游戏的孩子们。女人身边的男人说,去和他们玩吧,别跑远了。女孩欣喜地答应着,转身向孩子群里跑去。
一个中年女人嘀咕着,电视看得正起劲,突然停电了,也不知道他们两个到底能不能成?边上另一个女人搭茬儿,你看的是某某剧吧,我也天天看。中年女人郁闷地说,今晚剧情最紧张了,这下电停了,电视也没的看了,真让人揪心啊。
一个年轻女孩站在一边打电话,声音很大,“真的不是我逃跑,是我们小区停电了,我才不得不下线的啊。又要被扣分了吧,真倒霉。好的,等会儿电一来,我就上线,继续和你们玩啊。”
一个男人也在打电话,声音更大,“我正在网银转账给你,突然停电了,你说可不可气。你有没有收到我的电子邮件?还没有啊,那我待会儿再给你发一遍。你说,停电了,我的网银会不会自动关闭啊?别让人把我账上的钱趁机给转走了,那可就惨了。”
电还没有来。
牢骚声渐渐小下来。一个女人对男人说,孩子的作业还没做呢。你还是去买几根蜡烛吧,让孩子赶紧回家做作业。有人插嘴说,一个晚上不做作业有什么关系,就当给孩子减减负喽。这个声音立即得到了众人的附和,对,今晚就给孩子放次假,让他们疯玩一晚。
话题从小孩的教育谈起,又慢慢扩散开。原先站得比较散的人,慢慢地聚拢起来。有人将话题扯到了股票,引起叹息声一片;有人又将话题拉到了房价,引发了一阵骚动。扯着扯着,不知道谁又将话题转到了叙利亚危机上,男人们炸开了锅,慷慨激昂,表达着各自的态度。女人们从来不愁自己的话题,一个年轻女人,轻松地就将话题扯到了小区边那家新开的美容店上。
小区物业的人走过来,向大家解释停电的原因。有人哦一声,继续着各自的谈话。好像电来不来、什么时候来,变得并不重要了似的。
一个人忽然惊讶地对另一个人说,你是在某某单位上班的吧,我有次上你们那儿办事,好像还是你帮我说的话,原来你也住这个小区啊?另一个人说,我住这儿都三年多了,你住哪一幢楼?两个人互相指指自己住的楼,竟然是同一幢,只是不同的单元。世界太小了,太小了。两个人激动地从口袋里掏烟,互相敬一根,点着。烟蒂的微光,在黑暗中闪着亮光。
忽然,有人惊喜地喊道,快看,天上那么多星星。大家闻声抬起头,高空之中,一簇一簇的星光,眨着眼睛。很久没有看到这么多星星了。平时地面的灯光太多太亮,站在亮处,就看不到天穹上的星星了,而今晚,因为周边没有什么亮光,于是,天上的星星就显得特别明亮、特别耀眼了。
电还没有来。电很快就会又来的。在这个难得的夜晚,让我们把心静下来,和邻居随便聊几句吧。有时候,停一停电,我们才会让心回到身边,回到简单而淳朴的生活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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