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总是静谧美好的。
刚刚梳洗过,一盆清水,洗去夜晚的慵懒与邋遢。刚刚给蝴蝶兰浇过水,今年的蝴蝶兰开得真是卖力,朵儿多到我数了几次,老把这一朵与那一朵混淆。有一朵花儿老了,从枝上脱落,匍匐于花盆旁,无力得很。捡起,端详,爱怜,抬眼却发现,那一杆枝上抽出了旁枝,旁枝顶端翘着如羞涩的女儿一般的花蕾。世间万物,无不如这花儿,有初绽的欣喜,有荼蘼的热烈,亦有凋谢的清寂。如此,往复。每一个生命,不同阶段各有美好呈现,每一个阶段也都该是殷实的,能体味生命每一阶段的富足,能享受生命每个季节的美丽,这一生,该就是丰盈快乐的吧。
家里的大床被儿子霸占了去,我俩被迫在一张小床上安身,前些天买回来一张大床,洁白的床头上是线雕的白色缠枝莲,只有左下角的半朵填了颜色,红得喜庆而夸张,配了床罩,整张床素雅洁净舒适,让我好喜欢。先生挤兑我,要我去小床上睡,我说我是家里的女皇应该享受最高级待遇,他就念叨起前些年我惯用的伎俩离家出走,揶揄我这人越来越没志气,笑话我当初掷地有声的那句绝不乞求爱情,说这些年他感觉出些乞求的味道来了,我于是跟着他乐。
那时候,年轻气盛,偶尔争吵,情绪激烈的很,气不过时常常携了包要夺门而出,却被他和儿子生扯硬拽了回来,于是生闷气,打冷战,好几天都不说话,背对着背睡,之后的和好多是他妥协的结果。经他一提醒,突然发现好长时间以来我都顺着他了,他什么时候想吃饭我就做,甚至有半夜起床为他做荷包蛋的历史,干净的衣服呀洗脚水呀我总是提前备好了的。原来这家伙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实现了他从奴隶到将军的梦想。岁月,真够邪乎的,怎么就不动声色的磨掉了我的棱角呢?想想当初那个心高气傲、争强好胜的我,自己都觉得如今平易近人的有点不可思议呢。
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年少时,追求个性,心气儿高,虽然穿素朴的碎花儿衣裳,心里老觉得自己是那出水的芙蓉。不轻易服人,不轻易示弱,拿出污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之类的词句套用给自己,总觉得自己是与众不同的一个,狂妄得很。那时候流行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现在儿子唱得是我就是我,是人间不一样的烟火。记得歪脖子树二十多岁时用毛笔在一大张宣纸上草书龙岂池中物,乘雷欲上天,悬挂于办公室内,张扬到不管不顾。直到淋了岁月的风雨,被日子绊得栽过些跟头,才如梦初醒,知道自己也只是吃喝拉撒一俗人,奔波忙碌着不是在干事业而只是维持生计的需要,平和了,入俗了,心性不那么急了,渐渐稳妥。其实,这样,挺好。云彩上站着的,是神仙。俗人,只有脚踩在大地上,才踏实。
细看俗字,一人一谷,并排站着,应该就是民以食为天的道理。人生在世,吃饭穿衣是硬道理。先为吃饱饭穿暖衣而努力,之后为吃好饭穿漂亮衣而奋斗,再之后为吃得营养穿得尊贵而拼搏。每个人的人生目标都是芝麻开花节节高,得穷其一生去抗争,去征服,去面对挑战。于是,芸芸众生踩踏得人间红尘滚滚,喧闹纷争经久不息,于是抱怨,于是吵闹,于是觉得累觉得苦。健康,平安,金钱,权力,爱情,一切,搅扰着我们,让我们不得安宁。佛说,这是一个婆娑世界,婆娑即遗憾。每个人的一生,都会有这样那样的遗憾,把你纠缠到精疲力竭。
漂浮于俗世烟火之上的清高和寡是不可取的。有人说,烟花燃放时看到的都是寂寞,雪花纷飞时感受到的都是寒冷,至于爱情,那就是巫婆布的蛊。有人说人间到处都是尔虞我诈、陷阱丛生。这样的说法寒气逼人,让人觉得人心是冷的,世界是惨白的,人活着是苦不堪言的。然而,万家灯火璀璨,人间一片欢腾,你却一个人悲着痛着,与世隔离着,把自己悬在半空中,够不着天触不到地,除了伤害自己,会收获什么呢?花开之时,你不看花艳不闻花香,却一个劲儿担忧着花哪一天会落,酝酿着葬花的悲哀,有用吗?
从这个角度说,入俗的确是不错的选择,融入这个俗世,就容易平和快乐。但是,俗到津津乐道家长里短,俗到眼睛只看得见金钱权利只知道唯利是图,便是俗不可耐了。疲于奔命之余,精神享受尤为重要。有一点正当的爱好,有一些可以够得着的追求,闲暇时光里,把自己从俗世中稍稍拔高一点点,觅得一些情趣,人生就会多了色彩添了了味道。
世间诸多事物,是内存了因果的。你弃温暖于不顾,只一味求索与玩味痛苦,再好的日子也让你过得味同嚼蜡。如若你只索求并安享身边的点滴幸福,并悉心培植与经营,暖媚必将因你而生,安宁必将与你同行。
人到中年,放弃些奢侈的追求,随心,随性,随遇而安,把自己的时间,浪费在更多美好的事物上,才划算。
日子过得充实,且懂得享受生活乐趣,才是最好的爱自己吧。
陪着一支入心的曲子敲击键盘,我想,现在,就是最好的时光。我想,用温软与豁达接纳生活,天天都会是――好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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