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海已经在记忆中结茧,我就在这茧里,吐丝。
夏天的海弥漫着浓重的腥鲜,渔汛已过,沙滩上躺卧着大大小小的渔船。象醉酒后酣然如梦的老艄公。海浪起起伏伏,拍打着不远处的堤岸,偶尔有一两只海鸟落在船头上,梳理着羽毛,等我好奇的走过来,想跟他们打招呼着时候,就呼啦一下飞走了。
沙滩并不平坦。低洼处有浅浅的水湾,那里面有着很好的保护色的小鱼儿,更有蹦蹦跳跳的弹涂鱼,他们是鱼类中极少见的两栖物种,大大的眼睛长在头顶,后背上有一条树立的背鳍,像一个古代武士头顶的英雄旗。
沙滩上也留下我跟小伙伴们深深浅浅的脚窝,那里装着天高地远的无羁和自由,装着少年懵懵懂懂的梦。
招潮蟹挥着比自己身体还要大的巨螯,恫吓情敌,也召唤路经身旁的雌蟹到自己的洞穴里谈情说爱,生儿育女。
秋天的海是一个沉稳的男人。阳光下远望水天一色,象男人宽广的博大的胸怀。
傍晚,满载而归的渔船回港了,那些身着油布裤褂的渔民们用一个硕大的抬筐装着的各类渔货,嗨吆嗨吆的喊着号子,爬上高处的渔港,哗的一下把所有的渔获都倒在平地上,那些鱼儿虾啊还蹦跳着,那些买渔货的人就扑上来,挑选自己需要的宝贝。
秋天的海滩,是一个失火的伊甸。一望无边的碱蓬菜都褪掉夏日的葱绿,披上火红的秋装。那种红比火焰更深邃,比花朵更娇艳,比朝霞更壮丽。远远望去,象朱砂铺展的丹青,风儿轻拂,朱浪滚滚,如火如荼。
那片海是生命中最亮眼的风景。每当睡梦中被远处隆隆的潮汐惊醒,我就会想起那片海,我知道,那是她在催促我升起风帆,去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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