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我突然坚定地想买一个台灯以方便看书,我把这一想法告诉妻,她欣然乐意。妻不是读书之人,但她很赞同我的文学之路,再则,也是怕伤了我的眼睛。除了我出去喝酒唱歌之外的事,只要我提议的,她基本是不反对。
有人就说了,区区一个台灯才多少钱呀,不会也要经老婆的批准吧。买一个台灯是算不上小事的小事,但,不是花多少钱的问题,关键是看用不用得着。你需要就买,不需要买了也只是个摆设。便宜一点的台灯也不够一道家常的菜钱,买来不用也只是个小浪费,用得着,才能对得起你买的初衷。
十几岁时我就开始用台灯,甚至还动手做过几个奇形怪状的台灯,自己做的台灯没用几天就嫌样子丑陋便扔了。扔掉上一个台灯还是十多年前的事,因为我不看书了,加上台灯的样式与新装潢的房间格格不入,并且碍事,不如让捡破烂的拾去还能换几个钱。
去年何时,妻就嚷着说,眼睛不行了,穿针引不了线找不到针鼻孔了。我一想,完了,这是年老的象征呀!记得以前妻穿线的功夫不是一二般人可以比的,只用二分之一秒的时间,“啪”地一声,就将线穿进针鼻子里去。那个精那个巧那个准呀,看得我目瞪口呆,佩服的五体投地。我是怎么也练不会的。而今呢,对着针鼻子老半天也穿不进去,甚至还要我帮忙。唉,老喽。
可我不服老!与我同龄的同事,好几年前就买老花眼镜了,因为他钓鱼看不清鱼浮了。我到目前为止仍然能耳听八方眼观六路,只是在灯光较暗的房间里看书就比较费劲,眼睛瞪得跟牛蛋似得那些字还是装作看不清我,所以很伤眼。不读吧又不行,不读书我骨子里的虫就要作怪,把我咬的心急火燎,失魂落魄。
从我上中学的时候,台灯就一直拌着我到深夜。我很喜欢夜深人静的时候,四周黑漆漆的,只有一束灯光穿过夜色洒在我的面前,仿佛整个世界都有我一个人操控:我把灯抬高,世界就大了,我压低,世界只比巴掌大一点。台灯下有我一方天地,有我的梦想。
随着我的学业的终结,台灯也暂时告别我一段时间。那个时候的我意志消沉,光明被雾霭屏蔽,未来一片黑暗。颓废的我像一只无头的苍蝇到处乱窜,经常玩到深更半夜。我对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信心,感到前途渺茫暗淡,只知道整天浑浑噩噩地东游西逛。饿了有家人做好的饭菜,困了倒头就睡。就那样让时间一天一天地在分秒中流逝,白白地浪费了几年好时光。
某年夏天,我和同学一头窜进一个书报亭,浏览了半天后,他买一本《十月》,我买了一本《萌芽》杂志,我们说好看完后相互换着看。那以后,我们安宁了一些日子,不再四处游荡,小说中主人公的命运深深地攥住我的心,将我浮躁的心打回到尘埃里。那些方块字变成了一根根坚韧的丝,栓住了我的腿脚。当读完《十月》后,我突发奇想,自己何不也写小说呢,写出心中的感慨和迷茫,别人能写我也能写呀,反正有的是时间。
现在想起来真的好笑,一个中学毕业生异想天开地写小说,是一件多么幼稚的事,如果那么容易,不是谁都能当作家了?写文章不是一个念头或一朝一夕就能写好的,是要有一定的文学功底和写作技巧,而这些我没有也不懂更不会。怎么办?只有学习学习再学习。我如饥似渴地需要营养,为了提高写作水平,我每个月要买好几本杂志来阅读,另外,还报了个文学函授班。这时的我已在父母的单位干些零活,也省得家人整天唠叨我游手好闲。
读书和写字就需要台灯。我用自己的工资钱买了一个橘黄色的小台灯,这个台灯陪伴我好多年,乃至我婚后的好几年里都能看见它。
那个时候,我经常读读写写的到凌晨,废纸篓几天就塞满了。幸好父亲经常从单位带稿纸回来,他也不给我,往他的桌上一放,当他转过身后,我便拿到我的房间占为己有。我知道,父亲是暗地里支持我的,因为他除了写信之外很少用稿纸。再说了,写信也能在办公室写呀,何必把纸带回家呢,带回来明摆着就是给我的,只是他嘴里没说罢了。
很小的时候,父亲就问过我长大后的理想是什么,我嗫嚅了半天红着脸说想当写书的。没想到我的话音一落,父亲就劈头盖脸地骂了起来:你想死吧,你看看那些作家有几个有好下场的,一个个都批斗死了!你咋就不想当科学家呢?科学家能造飞机大炮,还能造原子弹,叫美帝国主义不敢欺负咱中国!
我听了后胆战心惊,很是后悔和害怕,仿佛我已经是作家了,仿佛我正在被批斗中。那以后我就知道这世上有作家和科学家了,知道作家的艰辛与不易,知道科学家是多么地伟大和受人尊敬。那时是文革后期。
某年的一个冬夜,写性正浓的我听见外面有“唰唰”的响声,便悄悄地撩起窗帘,“哇”雪白的一片――下雪了。我激动地跳了起来,看看表,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隔壁的父亲听到了动静,咕噜一句:还不睡!我“嗯”了一声,只好悻悻地把台灯光了。的确是很晚了。
那时候没有网络和电脑,只能动用纸笔,翻来覆去地的确实辛苦;没有交流的平台,更没有鼓励和收获,坚持了两年后我便偃旗息鼓。我的斗志也逐渐消退,只有把梦想扼杀在萌芽状态,再挥一挥衣袖向梦想告别。
几年前,我把已塞满的书柜倒腾空,含着泪,念念不舍地把跟随我很多年且已经发黄的几百本杂志当废纸处理掉,台灯也随之丢弃。我的心也进入冰封期。
空落落的好几年里,总觉得生活中缺少了什么,每天总是怅然若失的样子。到底是缺少什么只有我自己清楚,这其中的乱麻也只有自己才能捋的清顺的直。这就是久旱需甘露的呐喊,这个声音来自心底深处,自然而然地迸发着;这种需求是戒不掉的瘾,每天都在折磨着我。为了安抚我悸动的心,不得不又买小说杂志回来读,以充实慰藉我失落的灵魂。书才是真正治愈我身心和精神的良药。
家里的灯也很多,随便一按开关就是几盏亮起,灯下随便翻翻书也就打发了闲得难受的时光。而今,几乎是每天都要读一会文章和写几个字,似乎,眼睛也不如从前了,于是便想起台灯的好处来。书和字都离不开灯,台灯的作用主要是服务与书和字。
网购了一款小巧而又能折叠的台灯,我爱不释手地一口气在灯下读了好几篇文章,算是我欢迎它的到来一种仪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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