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兰成的今生今世散文

　　她说，不要写他。他不值得。他花言巧语，赢取女人欢心。我要写她。这个备受争议的男子。因为我喜爱张爱玲。

　　――题记

　　因了张爱玲，认识了胡兰成。看到他老年时期的黑白照片，戴着一副黑边眼镜，清瘦，儒雅，平和。不得不承认，的确是一个外形姣好的男子。再加上他的才华，着实令女人着了迷。端详他的照片良久，斑驳的发，微笑的唇，一点也不拒人千里，至少老年的他可亲可近。难怪清高，孤傲，理性的一代才女张爱玲，在胡兰成穷追不舍之下迷了心智。在赠予胡兰成照片背面，她写道：见了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她心里是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她哪里是把照片给了他，分明是连自己的心，自己的人，也一并交了出去。张爱玲爱极了他。在给胡兰成的信中，她说：“你将来就只是我这里来来去去也可以。”明知道她有家室，明知道她有可圈可点的人生。面对难遇的知音，她放下孤傲，显赫的身世，放弃了尊严，爱到低眉。

　　胡兰成和张爱玲之间有没有爱情？

　　我相信，张爱玲深爱胡兰成。她不表达，唯有文字袒露心迹。她对胡兰成说：“你说没有离愁，我想我也是的，可是上回你去南京，我竟要感伤了。”胡兰成一定怨了张爱玲没了别恨。她外冷心热。他是她一生的幸福，柔情，疼痛。在婚约上，胡兰成亲笔写下：愿使岁月静好，现世安稳。然而，他的一生颠沛流离，在汉奸的罪名中逃遁，在招蜂引蝶中闲逸。静好何来？安稳何在？他给予小于自己15岁的张爱玲一世孤独，不得不远赴他乡，和过去告别。

　　张爱玲给周训德画像，画着画着画不下去，她心里难过，在周训德的眉眼中，她看到了胡兰成的影子。在胡兰成对谁也不想割舍中，她选择离去。即使离开，依然在胡兰成困难时帮助他。这是何等的宽容。没有爱和念，无论如何也是不能跨越心里的门槛。他们之间没有了婚约，一直以知音的方式来信。连恨也不曾有。

　　胡兰成与张爱玲，只能说是知音。胡兰成第一次阅读张爱玲的《封锁》，震惊于出色的文字，倾心于张爱玲的才华。见了面，果然是不俗的女子。两个人桐花万里路，连朝语不息。在才女面前，胡兰成生手拉胡琴，只剩下仰慕，不安了。连爱玲两个字，也难以启齿。张爱玲是花，胡兰成只是一个赏花人。张爱玲天生为文字而生，会写，会赏，出口皆文章。信手拈来的文字胡兰成望尘莫及。一本《圣经》，用不了几个小时，《旧约》看了多半，点评头头是道。理解感悟精当，胡兰成不得不惊讶：这般可喜娘罕曾见。胡兰成看不出神像的好，经张爱玲一赏，顿感好得不得了。如果说张爱玲为爱情低眉，胡兰成在世间不可多得的才女面前，也不得不低下头去。

　　胡兰成是不爱张爱玲的。他遇见了知音另一个自己。他爱的不是张爱玲的人，是她妖娆的文字。两人的婚姻，脱离烟火，唯独剩下文字。不容置疑，他们在文字中相知、相识，彼此互赏。爱情在文字面前，薄了，最终破碎了。

　　如果爱，在《今生今世》里，相知一场，怎么也不该写下张爱玲为人的自私，冷淡。不该流露对张爱玲的不喜。既然不爱，何必连朝语不息。何必夺了别人的心思。爱一个人，爱她的一切。不知道张爱玲是否看到胡兰成写的《张爱玲记》。如果看了，看到爱的人眼中的自己，心会疼的。

　　胡兰成嫌弃张爱玲高大身材，在黄包车上，张爱玲坐在她的腿上，他感觉全然不对。想必胡兰成不是个伟岸的男子，他喜欢的是小鸟依人的周训德。她爱周训德的天真，活泼，年轻，柔情。可张爱玲不是。胡兰成的笔下，他与张爱玲的点点滴滴，没有缠绵悱恻，没有人世的烟火。对深爱她的张爱玲，也没有珍惜。

　　胡兰成和张爱玲之间，有文字的缘，没有今生的爱。张爱玲浑身上下透着冷清，不可一世。这冷，胡兰成在心里也退避三舍。张爱玲的才，他又不得不佩服，欣赏，靠近。

　　我对张爱玲，多多少少有了一些怨。爱谁不好，怎么爱上了他？明明知道他的诸多不好，还是任性地跟了他去。宁肯赴汤蹈火。转念，要怨就怨张爱玲的家庭，给了她生命，没有给她幸福快乐。凄凉的家庭，她冷淡、理智、清寂。突然遇到懂她的人，换做谁，年轻的心也会坠入情网。

　　她和林徽因都是民国女子，也都是大家闺秀。林徽因也是爱上不该爱的徐志摩，在抉择面前，她高傲地转身，嫁给了梁思成，过上静好的人生。如果张爱玲出生于林徽因的家庭，当作宝贝疼爱，在婚姻面前，有父辈指引，再也不会离开她喜爱的上海，孤独老去。

　　胡兰成离得了文字，离不开佳人。走到哪里，他爱到哪里。她身边的女人换了一个又一个。结发妻子玉凤，中学教师全慧文，范秀美，日本女子一枝，佘爱珍……

　　爱是唯一的。胡兰成对她的女人们真心不假，真爱难说。爱就这么多。分的人多了，也就淡了。他身边的女人，明明知道他采花留情，也还接受他，帮助他，收留他，容忍他，安静接受除己之外另外的女人。

　　看着胡兰成微笑的照片，我不知这样的男人究竟有什么好！那么多女人死心塌地爱着她。有人说他庸俗，有人说他作风不好，有人说他是汉奸。我在想，佘爱珍精明，爱上他，与他相伴到老。范秀美成熟，爱上她，和她恩爱一场。张爱玲理性，也软在他的柔光里。这样的男人自有他可爱之处。才华，温情软语，细腻体贴，正是这个多情男子魅力所在。一个女人爱错郎，不可能各个女人都爱错。

　　他看不上结发妻子玉凤。玉凤病中，卧床不起。他抱着她便溺，如孩童般照料。这，放到今天又有几个男人做得？玉凤临终前，劝他再娶，也是看上他的好。

　　胡兰成爱护士周训德的纯朴，天真。周训德生日，胡兰成记挂，并为她庆生。护士刘小姐因家庭矛盾不吃不喝。胡兰成亲自下厨，做两菜一汤。他动身返回上海，看望张爱玲，临行前轻轻为周训德盖好被子……

　　他生命里的女人，即使离去，他仍心生牵挂。他虽然滥情，但是对女人的尊重，体贴，关爱。再加上锦上添花的才华，的确能走进女人的心里。女人们感动他的好。特别是男尊女卑的年代，无论柔弱还是强悍的女子，也无法抗拒胡兰成细腻的体贴。

　　我倒欣赏胡兰成的勇气，把自己与一个个女人的爱恋，写字成书，拿给世人看。不惧怕取笑，唾骂。他活得真实。真实里透着磊落。

　　如果胡兰成生活在今天，我想没有这么幸运。

　　今天的女人爱着执子之手，与尔偕老，切不可与别人分享一个男人。这，与宽容无关，与爱也无关。胡兰成是一个时代的产物。不可赞美。值得赞美的是她身边爱她的女人。爱得无私，也无怨。心甘情愿帮助着他。不要名分，只要相惜。要的一点儿也不多。

　　如今，女人爱一个男人，看中的不是才，是财。谁也不会为自己寻到了一位知名才子而欢喜。有房子，车子，票子才是真。爱情是我们这个时代的奢侈品。物质至上的爱情丧失了纯粹。才华，男人的体贴，在凛冽的物质面前不值一提。这也是真爱难寻，诸多婚姻不幸福所在。

　　胡兰成，这个传奇色彩的人物，令人欣赏着，爱着，也恨着……

　　她说，如果是她，她不爱这样的男子。我说，他再花言巧语，长得再美，再有才华，再走进我的心里，再声名显赫，我也不要。我还是要爱情的唯一！我要的是一个女人幸福的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