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话生活杂笔散文

　　小的时候，在风刮起得很大的时候，我戴着顶男式的帽子，遮着四处灌来的风；母亲牵着我的手，用简单易懂的话告诉我：艳萍，你要考大学，还要考研究生。自那时我就知道研究生是求学里的最好境界似的。但我却没有按母亲的思想去行走，也没有对研究生顶礼膜拜，虽然身边的每一个研究生都让我敬佩。我可以给他们行个礼，可以对自己的学习生涯说声对不起，只能讲自己与大学无缘，与研究生无缘。当然这与自己的不努力和内因有很大的关系，所以只能对自己讲努力到何时就何时吧，或许这是一个不优秀的学子落后的无奈和无法达到学界顶峰的借口。

　　再大一些的时候，我满街地傻玩儿，青春膨涨的野心和欲望促使我不断地反抗父母的命令和安排。与同龄人们较着劲儿，攀比中报了自修。偶尔用功了数月，领来了各门合格证，母亲笑得很高兴：看着就不一样，一进家门就背书学习。就这样带着一大堆的缺点行走江湖数年，高兴的时候把皮鞋擦得锃亮，把屋子收拾得整整齐齐。那时不知道什么是挫折，没有什么钱，没有漂亮的衣服，看着漂亮的女性也羡慕得口水直流。不懂爱情的概念，只是看着多少有家有口的人过着丰富复杂的生活，也没有想刻意地去体验。在阳光充裕的时候，也坐在桌子面前，可看到的是棚子里母亲在母鸡窝里掏鸡蛋的身影，好象有些影响想象的情绪。但是，却也无伤岁月的大雅，中午的时候，饭桌上多了盘炒鸡蛋：艳萍的生日，鸡蛋炒葱花。“哦，哦。”年幼的我，始终不断地听着母亲易懂而不富于华丽词藻的话。

　　那时的我，感觉母亲正值壮年，尚未知道珍惜她的絮叨，只是左耳进右耳出，不晓得多看一会儿的书，上课时也象听母亲的话一般，左耳进，右耳出。所以功课的成绩一直令母亲哭笑不得，但我还是傻玩，没有生活的压力，不知道社会的深浅所以也没有发愤，研究生的话早被风刮到天界那端的云彩里去了。好在母亲也从没有重重地打击过我，只是偶尔笑笑：每次考试后都自信的说，考得不错。可结果……我不以为然，那时写作文常常抓耳捞腮，半天也没有见纸上跃出多么令母亲骄傲的文彩来。后来我想，可能母亲已经习惯了我的这种落后，曾经心血来潮地写日记，可歪歪扭扭的字体没有多少留在本上做为记忆。想起来，实在是耽误了珍贵的时间。

　　好不容易熬到了十六岁，我一副弃笔投戎的架势，连大学考场都不屑于进，或许这是阿Q精神的一种自嘲法。上班了，记得那天是六一，母亲倒是没有说什么话。父亲偷偷地跟在我身后，观察我上班的状态，这是事后我才知晓的。可惜的父母，我确实让你们失望了。但是想想，大学骄子在那个年代也是佼佼者，属于百人中的少数，我走的是常规的路，天生我才必有用，拿工资了，给家里减轻负担了。在这样的心理作用下，我糊里糊涂地度过了一段时间；接着，同龄人都纷纷上自修、电大。我呢，好象是随风似的也哭着让母亲给我报了个最牛的自修，当时硬是将要好的朋友让给的电大指标也给推了;现在想起来真是不自量力，逼着自己这只笨笨的丑小鸭上架。母亲，付了第一期的学费：“头付给你了，以后的学费要靠自己了，不然你可能不会珍惜这学习的机会。我歪歪头，没有深入理解这话。第一门和第二门，我比较认真地听了课，临近考试的时候没有逛过街，整整两个月也忍住了市外的繁华。结果是一门合格证，另一门差了两分，功亏一簧。第二阶段，一下班就钻过了屋里，母亲将饭都端到我的面前，这分数虽然刚刚过线，但是两门合格证是真真实实地摆在桌上。母亲笑了：“看着就不一样，下功夫了。”简单的话，没有夸张的赞扬，听起来倒很实在。母亲在生活里从工作还是待人接物都是实在人。这一生回忆起来，真的没有听过母亲奉承过谁。

　　不知不觉了已经到了不惑之年，父亲先走了，母亲嚎啕大哭：“为什么不再多陪我一段时间啊……”我听了鼻子发酸，搞不懂母亲为啥对乱发脾气的父亲感情如此深厚，只是品出了自己的是最好的最真的这句话的含量。在那以后，母亲好象话没有以前多了，我倒想听母亲对我多讲几句，哪怕是絮叨。可母亲，总是搬着小板凳，坐在牌桌前看他们打牌，那时的笑容看起来是最安详的。看着母亲的皱纹和白发以及颤巍巍巍的身影，好象先知的体验到了母亲失去父亲的那种危机。于是开始珍惜起那些放到耳边让风刮跑的话来，就找些理由去制造机会引起母亲的话题，譬如：我爸有本事.但是母亲一听，精神头儿就来了，五分钟举了三个实例证明我父亲的能力和独特的行事风格：“那时，做为一个领导，他从不收别人的钱，帮别人办事情，还爱打抱不平。”“嗯，我爸正直，但容易得罪自私的人。”“但是，你爸得罪人是为了维护正义。”我违着心又夸了父亲的本事和能力。终于从母亲嘴里闻出了一股夸大的味道，因为我感觉在心里父亲简直有些二。

　　母亲已经八十高龄了，而且身患疾病，但仍乐观地生活着。很少抱怨年轻时生活的疾苦，经常安静地坐在姐姐的店里，和店员们唠唠家常，给她们做做饭。店员们都夸她能干，听完母亲莞尔一笑，自豪地露出了牙齿，我自愧不如。母亲的话，我很想多听，所以如果有机会坐在她身边时，尽量多听她讲，并且很虚心地听她的安排。或许，我这个做女儿的做得还远远不够孝敬，但是却已经非常知道珍惜母亲的话了，带着一颗崇敬的心去聆听这发自内心最朴实的言语。生活里有阳光也有阴霾，幸福的婚姻也有不尽人意的地方，有时我将牢骚满腹倒向老公，母亲的话象炸弹：“你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她不愿看着我在老公身边变成唠叨的怨妇，这话不仅没有了平淡，而且还加了辣椒味儿，刺鼻。我灰溜溜地回到老公身边，脸上布满了笑容，尽力地精湛自己的厨艺，缝好家里的每一床被罩。再有时，我买了许多的物品去母亲那里，母亲一并退回：“让给别人罢，我还缺这些？过好你自己的……”没有生动的描写，干涩的语言总是那么现实。于是我省了许多的钱，揣在自己的兜里攒了起来。

　　母亲的话，和社会里的甜言蜜语、阿谀奉承总是有着天壤之别，但却似一剂良药，有时苦于口利于心，我珍藏于今，所以一直拥有着一个普通人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