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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时光的散文

2019-04-01    作者:    来源:

  童年的味道真好。每每想起小时候在舅爷家过的暑假,都回味无穷,心生欢喜。

  小时候,大概有七八岁,应该正在上一二年级吧,那时候的暑假,总是在舅爷家过。每到暑假,我都抓紧时间在十来天之内,把语文算术两门功课的作业做完,然后,焦急地等待舅爷来接我去他家。

  舅爷家离城不远,只有三十多里地。因为当时交通不发达,我年龄小走不得远路,舅爷也年龄大了,所以,每次舅爷来接我,我们爷俩都是坐轮船去他家。

  那时候,人们的经济生活条件很低,什么东西都便宜。当时轮船票好像是两角钱一张,我妈给我舅爷两块钱,舅爷不要,但拗不过我妈,只好收下。舅爷每次到我家,我妈都做几个舅爷喜欢吃的菜,顺便再从我家门前的卤菜摊上买点卤菜和烧鸡,再让我去我们家旁边的烟酒店给舅爷打二两白干酒。我父亲不在家,舅爷就一个人慢慢地喝。

  我妈虽说脾气不太好,但是心地却很善良,她很怜惜舅爷,认为舅爷一个人很孤独,所以,对舅爷像对待我的爷爷奶奶一样好。舅爷每每到我们家也很开心,像在自己家里一样随意,一点也不拘束。舅爷常对我说,来我家里比去我大奶奶(他的姐姐)家要开心得多,说我妈是一个很善良的人,对我爷爷奶奶很孝顺什么的。我那时小,也不知道舅爷讲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只以为是夸我妈好。后来陆陆续续从我父母那里知道一些大奶奶家对待我舅爷的事。妈说:“你舅爷一辈子一个人也不容易,亲戚只有一个姐姐,我们不和他亲点他不是很苦呀。”所以,一到放暑假我妈就催着我快点把作业做完,等着我舅爷来接我去他那里。也许是妈和舅爷说好的,一到暑假就让我去陪他,可见妈的心地有多善良。

  去舅爷家,我总是喜欢坐在轮船的窗口旁,看沿途的美丽风景。两岸的树慢慢地向后移,偶尔,还能看到河边的树上有鸟儿飞来飞去。岸边,更有一些不知名的花花草草,在微风的吹拂下绽开笑脸。那红红黄黄、蓝蓝紫紫的花儿们,在阳光的照射下,开得那么的鲜艳夺目。一路上,我陶醉在这迷人的风景里,一颗心,也早就飞到了舅爷的家中。

  轮船行驶在河中心,我伸头看着被轮船冲开的河水,形成一层层的浪花,翻滚着向两边“盛开”,实在是美极了。我忍不住伸手去捞那浪花,舅爷一把拉住我说:“别把身子探出去,掉下去咋办呀。”我伸了伸舌头对舅爷说,舅爷,你看这水多清亮多好看呀,一层一层的,我就是想摸摸嘛。舅爷说:“你喜欢,下船以后我带你在河边好好玩玩。”

  我乖乖地坐在舅爷的身旁,时而看着岸边,时而看着水面的浪花,心里兴奋极了!

  船很快到了码头,舅爷牵着我的手下去,我看看这里,看看那里,眼睛有点不够使。舅爷家离码头有二三里地,我和舅爷是一路走回去的。一边走,我一边停下来去采路边的野花,还没觉得累,就已经到家了。

  舅爷的家是一间不到十平米的茅草房,还是屋山留门。屋子里面有一张用土坯垒起来的,上面铺着几块木板的床。床头放着一张长方形的小桌子,桌面上的板面纹路深,用手摸摸,感觉坑坑洼洼的,也不知道舅爷用了多少年了。桌子的下面,放着陶制的盆盆罐罐,床的对面,是一张不过四十公分见方的小方桌,我和舅爷每天就在这张桌子上吃饭。

  我舅爷家每天只吃两顿饭,和我在城市的家里生活相比,艰苦多了。舅爷家最好的菜就是咸鸭蛋咸鸡蛋,还不是每天都吃,好像是隔一天才给我煮一个,就那,也吃不到我暑假结束回家。舅爷自己是舍不得吃的,看我没把蛋壳里的蛋吃净,就用筷子一点一点地刮出来填进他的嘴里。

  舅爷的邻居对他很友好,看到我这个从城里来的孩子和舅爷一样生活,觉得我很委屈,他们就今天东家送点蔬菜,明天西家送篮瓜果。一个暑假里我没屈一点嘴,所以也没感觉舅爷家的日子有多苦,甚至比在城里还开心。

  在舅爷家,我天天都和左邻右舍的孩子黏在一起玩。我们有时去逮小鸟掏鸟蛋;有时去河边抓小鱼小鳖。那时候,也不知道怎么那么多小河,靠近我舅爷村子旁就有一条。每天下午,下地回来的男人、女人都去那河里洗澡。舅爷不让我下河,只是在河边帮我搓把脸,洗洗手脚。我总是趁着舅爷不在,村里的大人们都下地干活时,和小伙伴们去那河里洗澡、玩耍。

  河里的水可清了,连小鳖在水底爬动都看得清清楚楚,我和小伙伴们从水里捞一些水草摞起来,把抓上来的小鱼小鳖放在里面,可惜,不一会小鱼就死掉了。而那小鳖惊慌失措地在里面东爬西钻,不管它从哪里出来我们都用小棍棍把它赶回去,可好玩了。

  太阳落山的时候,就听到舅爷喊我回家的声音,那声音在寂静的河边传得老远老远,我便穿了鞋,极不情愿地和小伙伴们一起回家。

  记得有一次,舅爷邻居家的小孩约我去地里(那时还没有自留地,所有的土地都是归生产队,不管大人孩子一律按公分按人头分粮食、瓜果、蔬菜)领小瓜,就是香瓜和一些菜瓜,因为我舅爷是五保户,除粮食和每个月生产队救济的两块钱,其他东西是没有的。人家的孩子都是一篮子一篮子地往家里提,我却什么都没有。去问分瓜的人,那人说我舅爷家没有,我有,让我再等一会。为什么我舅爷没有,那时我还小,不知道,只好等着。这时,几个小伙伴把自己篮子里的瓜往我篮子里装,装满后说,这是我们分给你的,赶快送回家,一会队里还分给你。我慌忙把一篮子瓜提回家往舅爷的床前一倒,舅爷问我哪弄的,我也不说话提着篮子就跑,心想要是去晚了分完咋办呀。到了地里,看到一小堆瓜堆在那里,几个小伙伴坐在地上等我。他们帮我把小瓜装进篮子里,还剩几个装不下的,我就用褂襟子一兜,一手提着篮子,一手搂着褂子里的瓜高兴得屁颠屁颠地回家了。那次连分带小伙伴们送,我和舅爷吃了好几天才吃完。这种情况,在我们城里是没有的,所以那次分瓜,我虽然累得不轻,但心里却很有成就感:我也能分生产队里的东西了,我也是社员了,呵呵。

  还有一次,我和几个小伙伴去地里拔草,别人家小孩是给自己家的猪、牛、兔子拔草吃,而我舅爷家什么也没有,其实,我就是跟着去玩的。

  大家都累了,便坐在在一块地头的小树下休息。那是一棵枣树,也不知是栽的还是野生的,好像有两人多高擀面杖一样粗。我抬头看到那树上稀稀拉拉的结着还没成熟的枣子,就在小伙伴们的唆使下,噌噌地爬了上去,在小树的摇晃中伸手摘了一个放进嘴里,咔哧咔哧地嚼了起来,顺手也摘了扔下去给小伙伴们品尝。

  正得意,突然感觉手指头一痛,一窝马蜂轰地飞起来,霎时,我的手指、手背、眼皮被叮了好几口,疼得我一松手从树上掉下来,屁股又被摔,我不由得龇牙咧嘴哇哇大叫起来!

  很快,我的手指手背肿起来,眼皮也肿得合了缝,我忍不住哇哇大哭。一个小伙伴飞快地跑回家把我舅爷喊来,我舅爷把我背回家,先用手指挤马蜂叮过的地方,再抓一把盐放进嘴里咯嘣咯嘣地嚼碎,然后吐在手心里搓揉我的手背手指,轻揉我的眼皮。我舅爷就是用这种最原始的办法,帮我很快消除了肿胀。

  那时候,我们吃的都是大盐子子,没有现在的盐精细,一大把盐含在嘴里嚼碎,可想而知是什么滋味了。我好了以后,舅爷叮嘱我以后不要再去爬树玩水了。我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还是偷偷地和小伙伴去玩。在那个暑假里,顽皮的我给舅爷添了不少麻烦,但舅爷在操心的同时也很快乐,我为他带来了欢笑,减少了寂寞。

  不知不觉中暑假很快结束了,我恋恋不舍地离开了舅爷的家,离开了那充满生机的村庄,和那与我朝夕相伴的小伙伴们,回到城里去上学。

  后来,我渐渐长大,不方便和舅爷住在一起,也就没再去过舅爷家。偶尔舅爷来我家,我妈还像以前一样做舅爷喜欢吃的菜,我也照常给舅爷打酒。舅爷走时,我妈还是给个三块五块的让他带着。我上初三的时候,大概是76年吧,我们这里涨洪水,农村的庄稼都被泡在水中,我舅爷的一个邻居把地里的西瓜摘了到城里来卖,顺便到我家坐坐,我妈留他吃饭时问到我舅爷的身体状况,他说我舅爷已经去世几个月了,因为大家都很忙,就没通知我们家,是几个邻居帮忙埋葬了舅爷。

  我听了伤心地大哭起来,我知道,我再也见不到舅爷了,记得当时,我妈也跟着流泪了。从那以后,我不时在梦里梦到舅爷,梦到舅爷邻居家的孩子,梦到那清清的河水,还有那河水里游动的小鱼小鳖……

  好多年过去了,舅爷依然活在我的梦里,我的记忆里。每每想起,我都热泪盈眶。舅爷的音容笑貌,舅爷居住的小村庄,小村旁的那条小河,还有村庄里的那些和我在一起玩耍过的孩子们,都深深地印在我童年的记忆里。

  每当回忆起我的童年,心中便感慨万千。童年是快乐的、无忧无虑的,童年的时光也是美好的,虽然带着一点点忧伤。童年的味道,值得我回味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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