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喜欢那句话“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所以喜欢诗歌,喜欢散文,却从来不敢问津小说,在所有的文体中,惟有诗歌和散文是最具性灵的,而惟有散文是不具备说谎能力的。
对于诗歌,我不敢去写,我对自己很了解,激情不足,理性有余,不能完全敞开心性,下笔有顾忌,诚如我一向所言,我可以保证我说的都是事实,但我不能保证所有的事实都在里面。这就是我成不了一个诗人的原因,我怕把自己所有的情感晾在太阳底下爆晒,我愿意保留一点阴暗与潮湿的角落,我愿在这个角落中安静地哭泣,更主要的是因为我的文字没有插上诗歌的翅膀,所以我愿意用我最崇敬的心给诗歌以仰望,而不能轻易落笔。诗歌是飞来之梦,是灵光一现,而我,没有上帝眷顾之手,把这些天成的文字种植于我的脑海,所以我惟有勤勉,惟有累积,惟有在散文芬芳的田野间踱步,采撷一些鲜花,一些芳草,妆点一些生活的梦。
我是一个并不坚定的理想主义者,总会被现实的一些东西冲击着本就薄弱的理想基石,于是往往就散落了去,就如一串美丽的珍珠脱了线,毫无理由得四处奔散,我拾起一个,另一个就从手中滑落,于是,我就总在那里疲倦的拣拾,却拾起满手的遗憾。
在现实中被生活拖得倦怠了,于是对精神就有了诉求,相比于自己写作我喜欢阅读,我喜欢在那些文字的烟波浩淼中让自己游弋其间。因为读得多了,也就有了用文字表达的欲望。一直觉得自己很幸运,在我从小到大成长的过程中能接触到那么多的书籍,我不知道别人是否有我这样的幸运,总之我是感谢这所有给予我幸运的人们。
我算不得一个好学生,但是我总是遇见好老师,记得初中最后的一年,我的数学老师很郑重地把我叫到办公室,她的面前是初中两年多以来从我的课桌下收去的几摞文学书,语重心长地告诉我:你是一只笨鸟,所以就要比别人先飞,要不你就永远的落在了后面。然后指着我扎着蝴蝶结的两条辫子说:女孩子再怎么美,没有内在的东西去充实,只是图有其表,空架子,被人轻轻一捅就倒地了。
自那我的数学成绩也未见好转,但是却把自己从小到大留了快十余年的辫子回家一剪刀就给剪断了,然后捧着那长长的头发哭了一个晚上。却并没有把读书的毛病改掉,依旧会在快模拟考试的答疑课上读一本书而没有觉察到老师站我身边很久了。
这坏毛病大学更是泛滥成灾,几乎没有好好听过一堂课,讲课的内容还没有出校门就统统还给了老师,常回味我高中老师的一句话:你这么痴迷的人,是没有多大出息的。是的,我太痴迷于自己喜爱的东西,从喜欢阅读到喜欢写字,我没有想过阅读这些书会给予我多大的出息,也没有去想我写这些字能给我带来多大的利益。写字,我是一个单纯的爱好者。
文学之于现实解决不了任何的问题与矛盾,能解决心灵上的一些困惑就是文学之幸。所以我常常觉得写文字是一种心灵的宣泄过程,当引发了别人共鸣的时候,可能就被称为了文学,也或许有一天这共鸣越来越多就成了经典,甚至不朽,那么都不是写文字之初的目的了。文字之初的目的越单纯,越清澈,越透明,就越有感染力,任何功利性的文字或许能名噪一时,但绝对不能长久,而且最终会被扔进文学历史的垃圾中。
文学的宗旨就在于精神的完全平等,假若文学也要讲究三六九等,分了层层等级,设置一道道门槛,那么文学就是死的,就是让人最可唾弃的。
对一个作者最大的奖励就是文字能获得读者的喜爱,这于作者来说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更没有值得自豪的。文学不是为了炫耀,更不是为了获得某种身份和地位,得到别人的认同,除了心存感恩,实在也没有其他了。一个真正高贵的作家,该是一种低姿态,低向尘埃,而依旧芬芳扑鼻的。所谓的张扬是来自文字的自信,而不是形态的外露,任何外露的形态上的张扬不过都是虚张声势,一种浅薄的无知。
文学之所以还能存在于精神,还能存之于梦想,就是她脱离了世俗的等级,贵贱,是唯一可以让人在心灵的海洋中自由游弋的,假若文学也世俗化了,那么我不若曲意奉承献媚于那些可以给予我直接经济利益和社会地位的人。
崇拜一个作家,也是纯洁无私的,不带任何名利的,这样的一种情感是一个作家最该尊重的。因为她是这样清澈透明,那么谁把这样的一汪清泉用世俗的东西去污染都是罪过。尊重读者的情感,就是尊重自己的劳动。所以我珍惜别人给我的任何赞美,也同样,我愿意用赞美的语言送给那些我喜爱的作者。有人愿意在高处独自寒,那么尽可独自寒,我喜欢那些与我这等草根一起低向尘埃相互取暖的作家,我愿意把我的尊敬都给予他们。
我一直坚持,文学相对于现实是一种渴望着的梦想,但是任何的文学却也不是空中楼阁,都是基于现实的一种未完成,未抵达之梦之理想,一种渴求而未曾满足的愿望。正因为这些离现实很远,却又并不脱离于现实的文字,富足了迷幻的想象与魅力。因为作家是人,和所有人一样是具有社会属性的,所以再理想化的东西终究都是脱离不了现实影子的,没有纯粹理想的文学作品,所谓的理想作品都是现实生活的另一种隐喻。大多的文学家在写文字的时候,既是一个宣泄的过程也是一个做梦的过程,无论是隐喻还是显象,都会在作品中打上自己理想的烙印,在这点上来说文学只有手法的不同,而没有实质的区别,小说也好,散文也好,诗歌也罢,都是造梦而已。都是在创造一种依存于现实的东西,只是她不同于物质,你可以看得见,可以摸得着。
所以我任何的文字都不抱目的,都只为了心而写,因为心之表达,因为心之诉求。在完成以后,落到读者的眼中心里有了各种符号,就是与我并不太相干的了。但是我尊重读者阅读的感觉,我相信有些东西是在无意识中形成的,却被读者捕捉到的,这可能就是阅读的魅力。所以我常常去大量阅读别人的文字,因为有些东西是写作者自己也未曾觉察的。正是这些无意识中流露的或许就是作者最宝贵的,也就是文字得以流传的原因。也因此我坚持写作要进入纯粹的精神状态,不要去理会读者,不要去理会任何的评论,你所要做的,就是一直写下去,完成你的作品。如果有能明白你作品的,那么就是你的知音,但是不要妄图去特定地寻找知音,违背了心性的文字,取悦于他人的文字,是不能散发出独到的魅力的。
尽管我并不激赏“铁肩担道义,妙手著文章”,对于一直沿袭至今被文人津津乐道的“文以载道”也颇有异议,但是我却也这样坚持,所有的文学创作都不该脱离社会的基本道德范畴,这就是所谓的文学的良心。在这个良心的基础上,任何的表达都该是被尊重的,任何的文字都该是承载心灵之舟的。我们做不了别人,无法过别人的生活,所以我们替代不了别人,也就无法代言别人,生命惟其纷繁复杂,惟其变幻莫测,所以就有了个人生活的不同状态。这些状态是文学的基源,是文学取之不竭的素材,但是绝对不是对别人生活与意志的干涉和凌驾。我们即便表述别人的生活状态,也仅仅限于我们个人对社会对生活的认知上,究竟生活的本质如何,就是别人自己的事情了,其实是与文学无关的,我们能揭露的是自己生活的本质。
文学是用文字造梦的过程,文学或许能负重,但我以为文学之负重是文人一厢情愿地自做多情。社会几乎不会因为哪部或者多部文学作品而有改观,社会的实质还是那些,文学却可以超脱于这些实质,给人以理想,给人以梦想。解决现实问题的钥匙,文学是握不住的,太沉,就如我们或许可以丢失文学,一辈子不触摸文学,但是我们却不能失去基础科学,却不能失去农田里的粮食和蔬菜。所以各门学科才有了不同的分工,在这所有的分工中,只有文学是可以不受现实制约的,是可以信马由缰的,是可以上天入地,可以水中捞月,大海捞针的。
我以为散文是最随性,最和心情接近的文体,我一般不把太多沉重的或者尖刻或者深刻的问题放在散文里,我以为散文放不住,也沉不下。散文是记录一种生活的状态与理想,记录心灵的轨迹和挣扎,散文如果想承载太多厚重的东西,就如让一把琵琶一架古筝去演奏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会不伦不类,也会很疲乏与轻飘。
关于散文的问题,我和许多散文家有过探讨,在不同的声音中,我们达成比较一致的看法是,散文是唯一不能说谎的文体。我以为在这样的一个基础之上,当时的心境就是最重要的记录,事过境迁,该变的也就变了。如一棵老树,每年我面对它都会有不同的感想,所以我就会把这些当时的感情述之于文字。
在我最喜爱的散文写作中,我很少去做构思,因为我以为,构思的散文不过是小说的变种,依附于散文的外壳,却是小说的里子。所以散文该是真实的,是当时心境的描述,是当时对客观事物的理解。我的散文基本不晾,也从来不去修改,也可能是与我本身的惰性有关,我是不愿意重新回头在原有的东西上涂改,我宁肯重新去写一篇新的文章,这可能也是我不愿意去动小说的原因。小说的创作是不断涂抹修改的过程,没有谁能做到一气呵成,散文和诗歌却能下笔如流水,可以毫不中断的完成。我的文字随着我的意识走,她们任意奔流,我不过是把这些先前就存在的东西用文字的形式誊写出来,这是一个完全即兴写作的过程,这个过程本身就如跳一段舞蹈,停滞中断都会影响作品的完整。
诗歌有散文的灵感一触,有散文的一挥而就,却可以无数次涂改,在字句间琢磨,甚至三年成一句都是常有的事情,但是诗歌的灵魂却还是原来的,改得也不过是外皮而已。
而最该沉的就是小说的创作,小说创作可能会存在饥荒,因为一个好的题材不是那么容易获得的。小说不必求多了,一部即可。大多成名作家只一部小说是名扬天下的,为大家接受或者熟悉的,其他的小说不过都借着这一部小说的光而已。所以我一向坚持假如写小说,用一生写一部足够了。当然,抛开纯文学状态,以赚银子为目的的创作不在此列。
对于思想对于社会的问题,我更愿意直接用随笔或者杂文,议论文甚至学术论文的形式完成。散文就如一叶滑过山涧的轻舟,她可以飘,可以游,惟独不能乘风破浪,否则沉没的就将是它自己。
散文能长久不衰,就在于散文是偏重心性的文体,而生活处处都是唾手可得的散文,只要我们还在思考,我们还有一双善于捕捉生活的眼睛,还有能发现美与真诚的心灵,散文就会一直存在着。
没有多少人是依靠一篇散文就名扬天下的。小说可以一生就一部,而散文却是不断积累的过程,是一种整体印象,也因此散文的风格就显得格外重要,假如一个作者的风格是多变的,那么读者也就很难形成一个总体认识。
我对我的文字没有很高的要求,而只求一种心灵自由的感悟,一种自由的表达,有人感觉到我的散文是美的,那么我就已经很满足了,假若有人还能在美之余读到我内心更多的东西,那就是我的幸,这或许就该是文字之知音吧,但这种人从来不是奢求来的,可遇而不可求。也因此,我能坦然面对一些读者的赞美,也能坦然接受一些读者的批评。所以我比较随遇而安,不过分强求什么,也绝对不妄自菲薄。我只把我在生活中捕捉到的美,感觉感悟述之于文字,能和大家分享就好了。
文学是表达,也是向往,所以我愿意过生活,也愿意过梦想。这篇算是我对自己文字路上的一些感悟,也是回首认识的过程。她不成熟,但是她绝对真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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