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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平淡的幸福散文

2019-03-15    作者:    来源:

  “去吃牛肉面,吃完上班。”

  我送孩子回来,他已收拾好准备出门。

  “嗯。”我淡淡地一声。

  “吃牛肉面还是干拌?”

  “牛肉面。”

  他先出门,我磨磨唧唧看看手机信息,理理头发,消停地再去。

  进店门,他站在窗口排队等面,看到我进来,指指摆好小菜的地方。我坐下,等他把面端来。

  和他一起出来吃饭,我可以享受他的照顾,在家里,这种待遇是不会有的。

  两碟小菜,两颗茶叶蛋。拌黄瓜是我最爱吃的,他吃泡菜。茶叶蛋我不吃,胃口小,一碗牛肉面足够。每次跟他说,他总记不住,一样的买。

  面端来,他吃韭叶的,我吃毛细的。热腾腾的牛肉面,香气四溢,撒着翠绿的蒜苗,飘着红红的辣椒油,再淋几滴醋,吃起来香辣爽口,虽不是什么美味佳肴,也是西北特色的大众早餐。

  “中午我不回家吃饭了,今天忙。”

  “再过几天冶炼厂的活就完了,今年活少,上半年就这样混日子了。”

  一边吃面,一边唠嗑。其实,一天的时间,也就这个时候,我们才在一起说几句话。

  “没活就没活吧,有了再干。”

  对于他的工程,我一窍不通,除了敷衍也不知道说啥。我对物质生活一向没有太高的要求,有房住,有饭吃,钱嘛,多了多花,少了少花,够过日子就行。

  可他不能这样想,作为男人,他肩负着养家的重任。在城市里生活,各方面花费都高,要供两个孩子上学,这几年买房买车,还要让一家人过得丰衣足食,他也是压力山大。每天早出晚归,风里来雨里去,顶着一个老板的头衔,琐事缠身,心里未必会有轻松的时候。

  对他的大男子主义思想,我是深恶痛绝,但又无可奈何的。家里的事,不管是家务还是孩子,他一律不管不问,一副油瓶倒了都不扶的架势。他说,男主外女主内,他只负责挣钱养家,家务活,哪是一个大老爷们干的。偶尔我生病,不想做饭,他回家带孩子们去饭店吃,也绝不会自己动手做一顿饭。他爱干净,衣服几乎天天换,脱了就扔到沙发上,几天就攒一大堆。我洗着洗着也会烦,在心里骂他几百遍,日子一年年过去,什么都不能改变。

  可他挺会“装”,如果是在外面吃饭,不管人多还是人少,他都摆出一副好老公的模样,为我端饭,夹菜,倒饮料,表现出的是绝对的恩恩爱爱,体贴入微。我呢,也就心安理得地享受一下吧,每天像个保姆一样照顾他和孩子,我都不知道我的位置在哪里。白天一个人呆在屋子里,也会极度失落,偶尔心理失衡,找个借口喋喋不休地抱怨。而他,耳朵上长了茧,对我的唠叨充耳不闻,我行我素。不明白为什么他在公众场合会放下男人的架子,把面子都给足我,莫非,也是一种特殊方式的爱?

  一转眼,结婚近二十年了,我们走过了“七年之痒”,“八年抗战”,经历过那么多的风风雨雨,磕磕绊绊,还能心平气和地生活在一起,是不是也算一个奇迹呢?

  对于当初为什么嫁给他,想了这么多年,我也给不了自己一个满意的答案。

  结婚前,我们没有经过恋爱的过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像我这样骨子里充满叛逆因子的女孩,会遵从农村里沿袭已久的婚姻方式,心甘情愿地把自己嫁给一个还不算完全了解的人,连我自己也说不清原因了。或许,当初只是为了父母和家庭,也或许,仅仅只是延续了人生的规律。有人塞给一张船票,船来了,我随大家一起坐上去,至于座位是不是舒适,沿途会遇到什么样的风景,会不会翻船,我一无所知,也从未细细去思考。就那样糊里糊涂地走入婚姻家庭,如同做梦,恍然间,已是人到中年。

  不甘心每天在浑浑噩噩中过日子,我学着赶时髦,在网络里发现了一片文学的沃土,一头扎进去,便沉溺其中,欲罢不能。这几年的功夫,断断续续,竟然也写了几百篇文章,发表在各个站,虽不能换来个作家头衔,却填补了精神世界的空白,至少,能让我的心灵充实丰盈。

  在网络行走久了,自然也加了很多好友,但大部分都是有着相同爱好的文友和空间朋友,大家相互交流学习,偶尔也会打声招呼问声好,也是正常的交往。可他不懂这些,总以为网络里也是谈情说爱的场所,看我每天守着电脑敲敲打打,也会心生怨言,无端地猜忌,让我无可奈何。

  他和我不同,从小就不是读书的料,勉强混到初中毕业,就开始去建筑工地打工,这一干就是几十年,从小工到工长,再到自己当老板,摸爬滚打,苦也吃了,乐也享了,也算是个人物。书他是看不进去的,却写的一笔好字,更让我不解的是,那么复杂的工程图纸,他竟然都能看懂,照图施工和计算材料都轻车熟路,也不能不说是本事了。

  看他对我痴迷于文学颇有微词,我便想着是否能用自己的文章感染他,可他哪里肯看,说让他看书,就跟看天书一样,两眼一抹黑,什么都读不懂。所以,抱歉,你的世界,不属于我。他不耐烦的语气里,感受不到一点温情,我也只能无语叹息。

  于是,我以文艺范自居,继续不屈不挠地编织着我的文学梦。而他,依然每天早出晚归,忙得昏天黑地,为我们的生活打拼。我们之间,总像是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经过多年的磨合,彼此的棱角还是不曾磨平,时不时的,还能碰撞出刺眼的火花,伤了他,也伤了我。

  或许是已经过了锋芒毕露的年龄,这几年,我们的脾气也都柔和了不少。有时候听到我唠叨,他争辩两句,就自顾自地看电视,任我刮风下雨,他不理不睬,我也只能偃旗息鼓。同样,如果他心情不好,故意找茬发脾气,嫌这嫌那的,我顶撞两句,干脆躲进卧室里看书写字,惹不起,咱还躲得起。他也只能是雷声大雨点小,独自一个人生场闷气而已。

  都说婚姻是围城,家庭是堡垒,这跌跌撞撞、磕磕碰碰地一路走来,就算没有爱情,也缔结出难以割舍的亲情,这也是中国特色的家庭模式吧。

  去年情人节,他问我,要什么礼物。那时候正好我的文集整理好要出版,我便说,不要礼物,给我一千五,我要出书。他嗯一声,出去车里取来钱包,把钱给了我。其实我们的存折都我放着,家里的开支也是我自由支配,我不问他要钱也能把出书的费用打了,让他给我拿钱,只是想得到他的认可罢了。

  书款交了,礼物也没少,其实他骨子里,已经不再对我在网络里写文章那么排斥,但也不表示赞成。他总说,写那么多,又不给钱,不当吃不当喝的,天天熬到三更半夜,图什么?怎么说呢,有些东西,真的不能用金钱和物质衡量的,只能说,也是一种精神食粮,付出的辛苦,也获得了心理和精神上的满足。

  收到第一本个人文集,我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等他回来,兴奋地拿去给他看。他接过去随手翻翻,扔茶几上,说看不懂。可他脸上的笑容是真诚的,眼里也闪着明显的喜悦。虽然不懂不看,但他能为我高兴,我还是很感动的。他把我出书的事跟同事们炫耀,有喜欢看书的人就跟他讨要,我也很大方地拿两本让他去送,男人嘛,总喜欢在人前耍个面子。我常年蜗居在家里,没有什么值得人称赞之处,现在跟他一起出去吃饭,他的同事朋友们见了我就竖大拇指,夸我是秀才,文人。我知道,他虽然面上还是不支持我写文章,心里,早就认可了。

  昨天,收到第二本文集,他半夜回来,特意进来看看,说,真牛!什么时候真成了作家,会不会飞得没影了啊!

  也说不定呢,谁让你一天唠里唠叨烦我。

  切,谁稀罕,写这么厚两本书,也没见写过我一次。

  呵呵,谁说他是真的不在乎呢。

  也许,这平淡的幸福,就蕴藏在琐碎的生活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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