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假期的最后一天,本想借此机会作一首诗的,因为昨夜至今日的心境里一直跳动着诗的火焰。不曾想到,搦管良久,萦绕于心的千头万绪终究未成文字,抬头看钟,已是下午,才知道今天又将虚度了,心中未免怏怏然,仿佛头一回做贼一般里外不自在,而当发现偷来的赃物竟是自己的慵懒时,越加羞愧难当,真想接受一回触及灵魂的审判,以求得暂时的心安,无奈目前尚无这样的法庭,我便苦笑:偷懒的人自有偷懒的运气。
这样的精神状态,以前也曾有过,但这一回似乎尤为甚之。出出进进看了好几回天色,其实天色很好,经过昨夜一场大雨的冲刷,天空异常洁净,入夏以来少有的天朗气清惠风和畅的日子,并无多少值得诅咒的脏污,我却还要反复地看,仿佛要从高天流云中看出些许灵感来,这当然是妄想。目之所及皆然称心,耳之所及也无恶声,除了街上连续传来的汽车声而外,就是小区里偶尔的人语,间或也有附近居民家里正在操办婚嫁酒席的扰攘之一声隐约传来,只因为是充满喜庆的声音,终不至于成为聒噪。想来想去,我只觉得问题全在于自己,大概平常忙碌惯了,连续三日的小长假反而诱发了沉寂已久的偷懒的诟病――这当然是应该遭到唾骂的,因为这是并无好逸恶劳恶习的人所不齿的――我总在这样偷懒,我就活该挨骂。幸好,我还没有向别人透露我一直喜欢忙碌生活这个秘密,不然,我一定要被知道内情的人责骂为多有“驴子性”了。我不想“为赋新词强说愁”,我必须放弃写诗的宏伟计划。
不想无端地空耗时日,该做的事情不能做,想做的事情不好做,这样的情形让人很痛苦,与不戴刑具的囚犯相差无几。其实,我完全可以走出这样的困境的,或者说,我完全可以给自己的精神意志放放“水”,然后学着别人的样子去做,一切将会是另一副样子,比如去打牌,比如叫一帮朋友过一过“酒仙”的日子,或者再文明一些去坐茶楼聊天,去K歌,热一热闹闹,好不欢喜。可惜,这些我都不愿去做,我生来就怕去特别热闹的地方,怕见生人,怕吵闹,就喜欢独处,就喜欢用读写的方式跟自己和别人交谈。我知道自己是不合群的,我在很早以前就游离于时尚生活之外了。古时候的愚公一家可以搬走太行王屋二山,我却一直不能改变我孤僻的性格,幸好有古训在先,“禀性难移”,不然,我一定不是今天这样一位庸庸碌碌的凡夫俗子了。
不过,一直这样坐着庸庸碌碌的凡夫俗子我却丝毫也不后悔,我也没想过要去追逐别人那样的生活方式,我觉得按照自己的想法活着本就很好。但有闲暇,短则读书做家务,长则出去走走,也是我一个人,只是前者容易办到,后者难以办到,因为出去旅游需要大笔的钱,我的半生,似乎什么都不缺,只缺钱,我总以为这是不幸之中的万幸,幸亏我缺的只是钱,设若我缺了别的什么,我就不知道自己将会是一副多么狼狈的样子!所以,对我来说,出门旅游就只能是退休以后才能实现的崇高理想了,当下,我只能忠于职守,踏实工作,好好读书,勤做家务。像今天这样既不想读书又不想做家务的时候的确是少有的,我不知道受了怎样的影响和刺激,痴痴呆呆的,来来回回地走,出出进进地看天,想读的书在沙发上躺着,写作的笔记本在茶几上摊开着,那支笔,像我一样直一挺一挺地倒卧着。
我终于想起了一件事,我好像一直在为自己的不求上进而耿耿于怀,而着急,而自怨自艾,比如,我怎么老是走不进鲁迅的冷峻,走不进梁实秋的诙谐,走不进张爱玲的精致,走不进林语堂的严密……有道理,也许,这三天假日各个网站的工作人员也度假去了,我热衷的几家文学网站这两天也没有更新,我自然也就读不到更新更精彩的文章。特别是,那些虽未谋面但常交心的各位网友,三日不见如违三秋,我想他们了!另外,早上浏览网页的时候,在一家散文网站上,我偶然发现一个叫做“肖复”的作者,文风与我极其相投,或者远胜于我,其人的文章牵动了我的寸心,他的思维和语言让我看见了自己的浅陋,让我终于从一大片令人烦躁的无病呻一吟之一声和肤浅的“口号”声中听到了真正的文学的声音,我收到了鼓舞和激励,这是好事,我却高兴不起来,大概是终于发现了自己的浮泛与浅陋的缘故吧。
即便这样平淡无奇的日子,居然也有一些人和一些事在无意中改变着我的人生,无论如何,我都应该振作起来,向他们致以深深的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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