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凌霜降 校对:坚持 图:网络
原创故事
《决绝》
一篇都市小说~比较文艺~~喜欢的话给婶儿点个在看吧~~
1
我爱你,但我不敢说,我怕我说了我会死去,我不怕死,但我怕我死了,再也没有人像我这样爱你。
我把这一段给乔格发了过去,当成了我对他的表白。我知道,这简直矫情得要死,可是,那一刻的我,觉得唯有矫情才能表达深情,我暗恋了乔格十年的深情,唯有如此才能表达。
暗恋最折磨人是什么,是一直暗恋,从开始到现在到以后,一片孤零零的惨白。我已不堪忍受再继续做乔格的好友,哥们,应急聊天工具。
我写邮件去问一个情感专家,她说:解决暗恋的唯一方法就是表白,要么生,要么死,他正好喜欢你,皆大欢喜,他不喜欢你,从此心死,一拍两散,到此为止。
我觉得这样解决一段已经长达十年的暗恋,也算痛快。真的。我工作一般,相貌一般,无房无车,甚至已经没有父母,我从未恋爱,而且我已二十七,这等不起,伤不起的年纪。要么生,要么死,这样的痛快,正适合我。
但信息发过去半个小时,乔格只给我回了两个字。
呵呵。
呵呵什么意思?行,还是不行?
再半个小时后,乔格给我打电话:我和前女友和好了,我们昨天刚去领了证。
2
可怕的事情不在于此,而在于,这一条矫情的表白短信被乔格的前女友现娇妻看到,然后她把这条短信进行了疯狂的群转发。当然,她没忘记在转发前面加上了这么一行字:郭沫沫竟然暗恋乔格,这是她的表白,哈哈。
呵呵,表示我不在意你,我没感觉,就这样吧,无所谓啦,敷衍的无关紧要。
哈哈,表示我很鄙视你,我嘲笑你,太下作了,没法尊重,嘲弄的歇斯底里。
这就是渴了我送茶,写情书我代笔,饿了我做饭,哭了我给肩膀的乔格所给我回报。他不喜欢我,然后还以嘲弄的语气给女友看我的表白,大抵说,那个郭沫沫,竟然喜欢我。
更为可怕的事情是,我不知道这一切。我不知道我的短信已成为朋友中的一个笑话,我决定当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装作欢天喜地地去给乔格过生日,然后准备下决心去相亲,找男友,嫁人。
这只是我计划好的方式。我以为这样的方式结束我对乔格的暗恋,最完美不过。
但是,那些不管是善意还是恶意的玩笑,恶作剧般背诵那段我爱你的声音,无所谓地像拍拍男人的肩膀那般过来拍拍我说你怎么想得出这么做作的短信的玩笑,对于我已然危如累卵的自尊简直有若雷劈火烧。
我只愿化作灰烬,连生存都不需要。
3
我为他们找过理由的,也许是因为我平时太过大大咧咧口直心快,开得玩笑还会讲女生们不敢讲的荤笑话性格似男子,所以他们觉得,拿这件事来开开玩笑并无不可。
但我只觉得有若千万尖针儿已经扎入我的身体,没肉入骨的痛和难堪交织着,把我逼得就快要神经断裂。
这就是天注定吗?这就是我的命运吗?
十年暗恋无数心动倾刻化为乌有的我有权放浪形骸,我决定,喝得大醉穿得性感站在有积水的路边,随便一辆什么车停了下来,我都会上他的车,管他什么有妇之夫还是什么秃顶老头,我只错杀,不放过。
就真的有一辆车溅起泥水污了我的裙子,我迷蒙着七分醉的眼睛,看银灰色的车缓缓倒挡,车上的男人笑得好看,有雪白的牙齿,他的声音,也像深夜海洋的安眠曲:真的很抱歉。我可以为你做点什么吗?
我咬着嘴唇,想起乔格的万般不好,却抵不过十年相思,于是任性无比:我要跟你回家。
4
那天,我做了三件对于我自己来说,是惊世骇俗的事,第一次喝醉,第一次穿裙子,第一次跟一个陌生的男人走。
我以前从不喝醉,因为我要扶喝醉的乔格回家,我从不穿裙子,因为乔格说:穿裙子怎么打球呀,我从未认识其他的男人,因为我心里只有乔格。
我摊在某个豪华公寓柔软的沙发上,给那个男人讲我和乔格的往事,一幕一幕的单恋情境,怎么想都是伤。
我絮絮叨叨地说着,眼前这男人有房有车有美貌,他一定不缺女人,他之所以带我回来,一定是因为我免费。既然我免费,花点时间来听听我的烂情史又如何。
于是,面对着这么一个陌生的男人,我说得声情并茂,涕泪横飞,完全没有保持形象的自知。
我说了哭,哭了说,最后累了,就睡了。
5
醒来的时候,我对仍衣着整齐的自己后怕多于惊讶,我敲着自己的头发誓以后远离酒精时发现了桌子上的早餐和纸条。
我不知道自己是用怎样的心情从此在苏卫的房子里住下来的。也许是因为我不想再回到原来那些一丝一缕都与乔格有关的生活中去,也许是因为在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面前,我不需要保持所谓的尊严,我不怕做一个无赖。
苏卫第一次见我的时候,他曾经说过,他好像有点爱上我了。
我从不曾真的相信,我想像他这样条件优秀的男人,总有一天会遇上同样优秀的女人,然后结婚,然后我也许会做一个朋友,欢欢喜喜地去恭喜他们。
我必定不会像对乔格这样,在表白失败之后,住到另一个男人的家里去,想了一个完美的计划,去破坏他的婚礼。
那个情感专家建议得很对,她说我要么生,要么死。乔格爱我,我就生。乔格和别人结婚,我就死。
我把恨意变成浓硫酸,利用上课之便,一点一点地从实验室带回来,攒在一个漂亮的瓶子里。
我要去乔格的婚礼上死。
每当这个想法涌上心头的时候,我的眼前就会闪过乔格他们惊讶的恐惧的脸,还有他们害怕的心痛的后悔的尖叫,然后我就得到一种恶狠狠的痛快,这种痛快暂时性地冲散了我的怨恨,令我心里多少舒服一些。
6
心情好的时候,我就会给苏卫做饭吃,或者给他讲笑话。因为乔格爱吃,我的厨艺非常好,苏卫吃得嘴巴唧唧作响地赞叹,回回说我想把盘子都吞下去。我很鄙视他,我说乔格虽然爱吃,但没你这么没出息。我讲笑话的时候,苏卫也很捧场,像绿豆淋雨后放了一夜,你猜怎么着,它变成了豆芽之类的冷笑话,苏卫也能笑上半天。我说他没水准,这都没听过。我还对苏卫说,我说我给你做饭,打扫卫生,讲笑话,就是我付给你的房租,有一天我搬走了,咱俩就互不相欠。我无数次无数次地提起乔格,像祥林嫂那般喋喋不休。
我有想过的,我吃他的住他的不让他碰一根手指头还言语恶毒,不管他是否真的喜欢我,都是一种不公平。但谁又对我公平过呢?感情的事,本来便没有公平可言。
乔格婚礼那天,我盛装而至,其实我并不被邀请,或者说,自从短信事件之后,他们再也找不到我,所以,我从乔格惊喜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愧疚,但这不够。
我从容地从包里掏出那个装满了液体的瓶子,拧开盖子的时候,我有一秒钟的犹豫,沷向他们,毁灭他们脸上幸福的笑容,还是沷向自己,干脆一败到底从此从里到外往死里丑陋。
我想选择前者,即便我只是他们一个好友,即便我是一个卑微的想伟大的暗恋者,他们怎可那样轻易地就选择了伤害?
但我的手在动的时候,还是倾向了我自己。苏卫曾经问我,你居然喝得那么醉穿得那么暴露站在马路边上随时准备跟陌生男人回家,你怎么这么不自爱?
当时我说:关你屁事。
我十七岁认识乔格,二十二岁在父母双双过世后把乔格当成了我生命的全部,以他的朋友为朋友,以他的爱为爱,以他的好为好,我早就忘记了爱自己,我要怎么自爱?
没有英雄,没有转折,没有意外,我准确地沷到了自己的脸,在尖叫声中,乔格的脸几近扭曲。
7
当你不能毁灭一切,那就毁灭自己。
我当时,是这么想的。我二十七岁,因为从来没有真正地恋爱,所以像幼稚的十七岁,我想通过自残来给我十年的暗恋一个结局,那怕这个结局死无葬身之地。
脸上清清冷冷一片,好一会儿,我才反应过来,硫酸不应该是雪碧味儿的。
苏卫偷偷地,把我攒的硫酸换成了雪碧。我在一瓶雪碧的刺激下清醒,然后无地自容。
我暗恋了乔格十年,没错。我为他做了很多事,没错。可是,谁规定我暗恋他他就必须喜欢我呢?得不到,就毁灭,毁灭他,或者自己。有着这样的想法的女人,像一根年代久远不经磨砺的钢铁,又冷又硬,还生锈易折,敲一敲都会碎成一地没有美感的碴子儿。
我没有向苏卫道谢。我在乔格的婚礼上见到了他,作为乔格刚回国的表弟,他是傧相之一。他走过来一边帮我抹脸上的雪碧一边对大家解释说这是我家乡的习俗,沷水表示祝贺。
他的谎言足够拙劣地引发了大家的窃窃私语,我被苏卫拉到僻静处,没有眼泪也没有愤怒,只想挖一个足够深的洞,把自己永远地埋进去。
其实一开始,就是乔格叫苏卫跟着我的,乔格没有想到,他的一时轻浮,会让我觉得那么受伤。苏卫说:没关系,我们重新开始。我点了点沉浸在汽水味中的脑袋,说好。
怎么会好?尽管我听不见别人在讨论一些什么,但在这个城市的每一天,我都无比嘲笑自己,用十年的时间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
我在自己快要疯掉的时候离开了那个城市,没有向任何人道别,没有留下任何的联系信息。我已经决意永远地离开,抛下那些十年暗恋失败的悲灰,抛下那些自以为是个战士其实只是个戏子的颜扫地,抛下那些看似坚硬如岩石其实不过脆弱如尘埃的自卑,抛下奋力追爱无法自己的不管不顾,抛开这没皮没脸无地自容的结局,像一朵蒲公英种子离开生养它的母体,随风飞到另一个崭新的地方,开始崭新的生活。
也许,我会遇见一个喜欢我的男人,我会珍惜他也喜欢他,我要再次开出花来,缓缓地散发温暖的女人香。
也许,我在独自疗伤之后,就有了用情意还苏卫情意的勇气。
《完》
凌霜降
少女心与清醒现实共存的婶儿
愿晴空有见 愿安度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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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故事|啃狗粮|特签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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