疹子

　　1“这是什么啊？”查理侧对着镜子，抚摩着自己的脸，镜子中，他的右脸上，起了一个红疹，不偏不倚的生长在脸的正中间。早晨起来的时候，虽然感觉到脸上痒痒的，但万万没想到会是一个如此显眼的红疹，就算是青春期，这也有点过分了，以往都是一些小芝麻小谷子，突然来一颗大豌豆，这是谁都无法接受的。查理轻轻的触碰了它一下，指腹能感受到它与脸部周围的温度差异，是和红色很配的燥热，还伴随着一些微微的疼痛。眼看这玩意一时半会是处理不了了，但不过就是一个疹子，也不是什么大病，应该没什么问题，查理洗了洗脸，就从厕所出去了，现在已经是七点四十了，待会吃完早饭还得去学校。早饭当然是妈妈都已经准备好了，他的父亲早早的就坐在了餐桌前，查理慢慢的走进餐厅。“查理，你的脸怎么了？”原本还在看着手里报纸的一家之主，仅仅是抬头看了一眼，就被那个红疹吸引住了目光。“嗯，没什么，就一个疹子。”查理随口说到，这是很自然的，任谁看到这么大的疹子，都会问上一句吧。“煎蛋好了，你们快吃吧。”妈妈做好了最后的煎蛋，转身将盘子递到了查理的面前。“呀，儿子，你这脸怎么了？”“没怎么，很显然，是个疹子。”查理吃着鸡蛋若无其事的说到。“这怎么弄的，是天气燥热的错吧，我那有药，你需要吗？”查理的妈妈还伸手摸了摸儿子的脸，感受了一下它。“没事吧，到时候再说”查理略微闪躲，避开了妈妈的手。匆匆的吃完早饭，查理就出门了，要不是走的快，妈妈都准备回房拿药了。那个治疗红疹的药虽然挺好用，但是刺激感也很强，能不用就暂时先不用吧。家里到学校并不是很远，步行不过十五分钟，平时路上一般都会遇到一些同学，然后一起散步般的逛去学校，只是今天，查理不是很想遇到自己的同学们，因为某些特殊情况，他能预料到，今天散步的话题，不再和往常一样讨论电视的剧情或者明星的八卦，而是别的什么话题。“嘿！查理！”当然，上学的路上从未孤单过，这一刻也不会。“哇，昨天的电视你看了吗，我跟你说，那……”这个偶遇的好友正要滔滔不绝讲述着昨天的剧情时，被映入眼帘那更加跌宕的事物打断了。“嗬！你这脸怎么了？”他关心的询问到。2坐在教室的座位上，查理趴在桌子上，面朝着墙壁，并不是他喜欢这样，只是这样趴着，右脸埋在下面，会少很多烦恼。“查理，待会我们去吃点什么？”邻桌的同学问到。“随便你，我都行”“你别老这样啊，都没什么可吃的了。”同学抱怨的说到，他们总在一起吃午饭，但是基本都是他做决定，这显得生活很没有趣味。“查理，你可都趴了一天了。”一个干净的声音响起，这个声音的主人查理很熟悉。“累了，趴一趴”查理抬起头转过身面对着这个声音的主人，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它能叫那些让你退缩的事物化为乌有，没错，查理是喜欢这个姑娘的，他被她的干净善良打动过。所以纵然此刻有些许的不方便，但他还是反射般的抬头看向了她，真好看。“嗯？你的脸怎么了？没事吧？”她这么问到，和所有人一样，关心了查理一遍。“呃，没事，就是有点红肿。”查理停滞了一会，又趴了下去，正如前言，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它可以让你所有的勇气烟消云散，令无前的勇士畏畏缩缩只是它的随手作为。“真的吗？我看你好像有些难受，我那有些药，或许对你会有帮助。”她继续说到。“那个疹子得早……”“好了，我没事，谢谢你”显然，查理并不想用他的药，抗拒一些能发生故事的可能是少年们惯犯的错误。“好吧，如果你需要，可以随时来找我。”她补充的说到。查理并没有回话，他不会需要的，就算他需要查理也不会去找她的。下一节是游泳课，在趴了一上午后，运动一下实在是再好不过了。查理在游泳方面还是很擅长的，他从泳池边扎下去，潜泳基本能到另一头，这是他的绝活，“小菲尔普斯”是一个能证明他实力的外号，虽然离世界冠军还差很远，但是这个荣誉已经足够让他听到游泳课就能无比的兴奋起来了。像往常一样，他熟练的换好了衣服，热了下身，就像我说的，这都像往常一样，并没有什么不同，接着他就下水了，冷水触及身体，一个寒颤后，带来的是无比的舒爽，这是他的世界。“查理，你的脸……”一个同学提醒到。“噢，真是谢谢你，我没瞎，我看的见，有个疹子是吗？”查理不耐烦的说到，为什么在泳池里还要提这事？“不，你的脸流血了……”这回不单只是关心了。查理的脸确实是在流血，从刚刚下水开始，查理游了一阵后就觉得脸有些痒，他不受控制的用手抓挠着脸，在冷水的镇痛效果下，他没有感觉脸上出血了，只是在痒的时候会不停的挠着那里，在被这个朋友发现的时候，查理的脸虽然算不上重伤，但一小块的流血的创口还是清晰可见的。3查理没有游下去了，自己径直回到了教室，从桌膛里拿出了一张面巾纸贴在脸上，他想快点回家，现在的他根本无法安心上课，但是为了疹子请假，他实在是不想这么干。艰难的熬到了下午放学，他飞也似的离开教室一个人回到了家里。“妈妈，你的药呢？我想我需要它。”推开家门，查理就大声的问到。“在我房里，白色的，在床头，你去找找。”妈妈正在准备晚餐，只是隔空嘱咐到。“可以多涂一点，你好像挺严重的。”她并没有看到查理脸上的创口。查理拿了药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里，他坐在镜子前，终于有空仔细的观察一下它了。查理抓破的创口在疹子的周围，疹子还是红红的立在那里，有些发亮，令人烦躁的发亮。他端详了一阵，想起以前，也长过青春痘，他一般都是挤破了流点血，过几天就好了，想到这里，查理突然觉得自己有救了。摆好架势，这是自我的救赎之路。疼痛，非常剧烈的疼痛，疹子变的更加红肿，想象中挤破的场面并没有发生。他又尝试了几次，但都是徒劳无功，查理整个人都烦躁了起来，他非常确信，它里面一定有东西，弄出来就好了，他拉开了抽屉，他在电视上看过，很多脓肿用刀划开就好了。查理拿着刀，看着镜子，对着疹子比了一个十字，深吸了一口气，金属与皮肤间除了红色别无他物，让人失望的是，它只是一个疹子，不是别的什么，划的再深，流出来的也只有血，可是查理不信。“嘎吱”查理的妈妈推门而入，饭早就做好了，她喊了很久出来吃饭，查理都没有答应，她只得自己来房里找他，映入眼帘的就是满脸是血的查理，他好像在脸里找寻着什么。“查理！你在干嘛！”“你怎么能拿刀划脸呢！”查理的妈妈快步过去抢下了刀子，她看着此时的查理，很心疼很愤怒。“你这孩子在干什么？”“我想把疹子挤破”查理说到。“啊，痛。”被妈妈的大吼缓过神来的查理仿佛此时才拥有痛觉，他看着镜子里，满脸是血的自己，心慌神乱。“快跟我去医院！”查理的妈妈拿来一块手巾敷在查理的脸上，拖着他就出了门。医院的医生还是很熟练的，不慌不忙的帮查理清创，消毒，缝合，贴上纱布。“医生，有没有更大的纱布？”“怎么了？”“我觉得有些伤口没有遮住。”查理担心的说到。“放心吧孩子，刚刚好，都遮住了。”医生看了看伤口，自信的说到。回到家里，查理面对着镜子，他注意到自己的脸上，纱布的边缘，有一些红肿，在医院时候他就能感觉到一些伤口暴露在外面，就像现在他看到的这样。4小伤并不是能请假的理由，虽然查理跟妈妈要求过，但是被否决了，查理只得硬着头皮来到学校，昨天关于疹子的话题今天又重复了一遍，其实查理脸上的纱布并不小，谁也看不到纱布的底下是什么，他们只以为，那个疹子变大了。“查理，你还好吗？”同学们都关心的说到。“如果你需要，可以跟我请假的。”班主任也好意的说到。“小健将，今天你就休息吧。”游泳课的老师也知道又伤口不能下水。而查理在同学们的目光里更加确认，他的脸上有很多伤口根本没有遮住，他一次又一次的打开纱布，查看着自己的伤势，自己动手把纱布移动到没有遮住的地方，可是纱布只有那么大，是不可能全部遮住的，自己早说过，要是医生听自己的，他就不用这样了。他觉得那是个庸医，弄的现在很麻烦，而且脸越来越痒了，药也根本没用，他每次揭开都能看到病情在恶化，他很绝望，他感觉到这样下去，伤口就要化脓了，又痒又疼的他再次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挠了起来，感觉好多了，疼痛抑制住了痒意，双手满足了自我。鲜血再次流淌，缝针的线在撕扯中造成了更加大的创口，还不到中午，在同学们的尖叫中，查理被送到了医院。这一次从医院回来，查理没有去上课了，虽然学业暂停了几天，但有些东西并没有暂停，查理的脸伤飞速的感染，溃烂，不管是什么药都抑制不住病菌的蔓延，从脸到脖子再到整个上半身，开始来探望的同学们惊叹不已，而后来看望的朋友们议论纷纷，礼物堆满了病房。随后的日子里，病菌感染了全身，痒充满了查理的大脑，皮肤组织贮满了查理的指甲，同学们的爱没能留住他，医生的医术也没能留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