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妈才是离婚路上最大的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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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I，这是三姐推送的第319篇原创文章

　　1

　　结婚第五年了，可文惠觉得好像已经进入了七年之痒。

　　周六是个大晴天，文惠看孩子还没醒，便悄悄起床做早餐、洗衣服。

　　忙了差不多两个小时，文惠听到女儿的喊声，放下手里准备晾晒的衣服，赶进屋去给孩子穿衣服。这乍暖还寒的日子，她怕孩子钻出被窝会着凉。

　　不料进房间一看，女儿穿着单薄的秋衣已经在床上到处乱爬了。文惠急坏了，忙抓起衣服给孩子穿。但已经有点晚了。

　　看着孩子一个喷嚏接一个喷嚏，她的心情顿时焦躁起来。

　　文惠给孩子穿戴齐整后，终于捺不住，推了一把还在打鼾的景明，“你起来看着孩子，我得把衣服晒完，还要给她做吃的”。

　　被子里的景明连动都没动一下，只是鼾声暂停。

　　“喂……”文惠还要说，她的手机响了。

　　是她妈打来的，“今天停水停电，我和你爸到你这儿来吧！”

　　文惠的爸妈都是老一辈的知识分子，平日里并不爱四处走动。文惠结婚这些年，他们来的次数屈指可数。所以爸妈这一趟来，文惠很是高兴，准备出去买点好菜。

　　“我爸妈过会儿要来，你快起来！”文惠冲鼾声复起的景明又喊道。

　　被子里的景明如一条肥虫般蠕动了几下。

　　2

　　文惠的爸妈来时，文惠还带着孩子在超市买菜。爸妈打电话说，按了半天门铃没人开门，家里是不是没人？

　　文惠给景明打电话，铃声响了半天才听到他睡得发涩的声音。

　　火气噌地就冲上了脑门，文惠对着电话一通怒吼：“我爸妈就在门口，你***快给我去开门，现在已经快中午了你知不知道？”

　　爸妈很快回了电话，“我们已经进屋了，先帮你把米饭煮上。家里我们也先帮你收拾一下。”

　　文惠的眼泪刷地下来了，最疼自己的永远是爸妈。那个男人，他心疼的只有一个人——他自己。

　　一通大吼加上眼泪刷刷，文惠的举动引来不少路人侧目。一向好强又注重形象的文惠觉得越发委屈，“离婚算了，和这种男人过下去还有什么意思？”

　　牵着女儿，提着菜，文惠急匆匆地赶回了家。

　　进了门，妈妈接过她手里的东西，爸爸则上前抱过外孙女，和她亲昵地玩耍去了。

　　家里干净整洁了不少，文惠嘴里嗔怪妈妈：“你们来了就歇会儿，做什么家务啊！”

　　“我只帮你把饭煮上了，地板是景明拖的。没有你婆婆在，他还是勤快多了。”妈妈压低音量说。

　　文惠沉默着收拾刚买来的菜，刚才的那些恼怒退去了些。

　　3

　　可是，晚上他们俩还是大吵了一架。

　　原因是，景明除了吃饭时露了面，其他时间一直捧着手机，像粘在床上般，再也舍不得起来。

　　爸妈走后，文惠忍无可忍，冲他吼道：“你家亲戚来的时候，你又是陪聊又是端茶倒水，怎么我爸妈来了，你就躲在屋里不出来？是怕他们吃了你还是怎么？”

　　……

　　两人你来我往地吵了几个回合，越吵思路越清晰，越吵越绝望地发现，他们的婚姻似乎毫无存在的价值了——别的夫妻过日子，积攒的是亲情加恩情，而他们，记忆里留存的竟全是对方的“阴暗面”。

　　从外表到人格，从生活习惯到三观，他们说的每一句话扔出来都那么切中要害，每一个字都透着寒意。

　　那夜，他们达成了这两年来少有的一致——离婚，明天一早就去离婚。

　　文惠搂着女儿默默地哭了一夜，为自己在这个男人身上虚掷的时光和感情，也为女儿即将受到的无辜伤害。

　　而景明也是罕见的一夜无鼾声。他也没睡好，他也觉得憋屈——这个当初秀外慧中、通情达理的女子，怎么就变成了如今的悍妇？

　　不知道是不是真有心灵感应这回事，第二天早上，双方的母亲都各自给她们的孩子打电话。

　　文惠的妈妈不无担忧地对女儿说：“我觉得你们俩昨天气氛不对，有点担心。昨天景明说他的工作上出了点问题要处理，所以一直呆在房间里处理事情。不晓得他有没有跟你解释，我怕你误会了，所以特意打个电话跟你讲讲，别为这点事闹矛盾。”

　　婆婆对景明说：“文惠最近瘦得厉害，你带他去医院看看。孩子还那么小呢，你们可得注意自己的健康。她太要强了，又不让我帮忙，那你就勤快点，别只考虑自己，听到没有？”

　　4

　　文惠送完孩子回家，看到景明已经上班去了，桌上留了一碗他煮给她的番茄鸡蛋面。碗下压了一张字条：不管好不好吃，你一定要吃。

　　离婚危机就这么自动解除了。

　　也许，真的就像妈妈说的，景明其实一直在努力改变，只是文惠自己要求太高，没有看到？

　　前两年，婆婆是和他们住在一起的。那时候，家务由婆婆承担，小两口倒也没什么太大矛盾。

　　后来，随着女儿渐渐长大，婆婆的教育方式让文惠无法接受。也正是在那样的情况下，文惠才发觉景明的妈宝男特质。

　　婆婆不仅包办孙女儿的一切，还包办着儿子除了工作之外的一切。景明享受着一个高位截瘫病人的待遇，相应的，他的处事能力在文惠看来，也是瘫痪级别的。

　　这是从小接受独立自主教育的文惠不能接受的，她怕女儿也被奶奶宠出了和景明一样的毛病。

　　文惠自作主张请婆婆回家了，尽管她和婆婆的关系处得很好。只是她一向是个有忧患意识的人，觉得这样下去，迟早误了孩子，也会误了她的丈夫。再自私一点想，婆婆年纪大了，总有做不动的一天。到那时，家里这老的老小的小，所有的事就全是她的了。

　　自从婆婆回去后，家里的矛盾便一样样凸显出来，让文惠变得越来越暴躁。

　　毕竟她一边要挣钱，一边还要管孩子、做家务。一年365天，一天24小时无休，睡着了也要悬着心操心孩子。铁娘子大概也撑不住。

　　而景明却似乎只是这个家的旁观者，不仅不帮忙，甚至还会挑剔衣服没及时洗、饭菜味道不好、孩子哭闹。

　　“我和他结婚图什么？他是挣了很多钱让我做阔太太，还是会照顾人？哪怕只图他嘴甜说几句贴心话也是好的啊！可他一样也没有，我凭什么还要给他做老妈子？”有时候心情郁闷极了，文惠就去找闺蜜倾诉，发泄一下不满。

　　5

　　虽然不知道有多少次的离婚危机被解除，但，真正的难关还在后面。

　　女儿上幼儿园中班时，景明精神出轨了。

　　无论精神还是身体出轨，都突破了文惠的底线。这事没得商量，必须离婚。

　　只是，过程相当漫长。

　　七大姑八大姨齐齐上阵，让原本只是两个人的事，变成了一大群人的事。

　　两人在一轮又一轮的劝和中，反倒觉得离婚不是主要的，把亲戚们劝回自己的生活中去才是必须的。

　　离婚的事在与亲戚们的缠斗中艰难地推进。拖磨了将近半年，却没什么实质性的进展。

　　之所以拖这么久，是因为文惠和景明其实是在斗气。因为在亲戚们劝来劝去的过程中，文惠慢慢清楚了所谓出轨的真相——那不过是一个热心部门经理替年轻漂亮的职场菜鸟打抱不平，被人制造谣言报复的老套故事。

　　过后，虽然文惠放过了这件事，却放不下日常的鸡零狗碎带给她的困顿。她其实也是在借这个机会发泄自己之前积累到快崩溃的情绪。

　　可就在文惠的情绪稍稍缓解时，上幼儿园中班的女儿被同学打伤了。

　　看到比自己性命还宝贵的孩子被人打得头破血流，文惠差点昏过去。尽管孩子没有受到严重的外伤，但如雪上加霜一般，这件事对文惠的打击却是致命的。

　　那几天里，她什么都做不了，只是整日泪流满面地守着女儿，一步也不肯离开。所有和外界交涉的事只能全部由景明去做。好在，他处理得很周到、利索。

　　那天深夜，女儿睡着了，文惠趴在床边流着泪也睡着了。她这个样子已经有两三天了，再这样下去，女儿还没好，她肯定先病倒。

　　6

　　景明静静地走到她身边，给她披了一条毯子，坐下，握住她的一只手。就这样，一直握到天明。

　　……

　　从那以后，离婚的事文惠就没提了。生活仿佛湖水，被风吹起了皱纹后又恢复了平静，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日子还是那样继续着，景明依旧没有太大改变，回到家还是像个卸了电池的玩具，扒拉都不肯动一下。

　　其实她早想通了，他妈宠了他30多年，她想几年就掰过来是不可能的。但想得通不表示做得到，碰到什么搓火的事，文惠也依旧时不时和他争个脸红脖子粗。只是，争吵过后，两人总能诡异地突然停战，没多久又若无其事地照常过日子。

　　日子这么一天天地过，文惠尽量将注意力向工作转移。这个策略还是颇见成效的。可惜，当她的事业刚开始出现上升势头时，家庭似乎又来给她使绊子了。

　　公司里两个年轻的小伙子患癌吓坏了景明，一向觉得自己身体倍儿棒的他突然走向了另一个极端——稍有不适就紧张兮兮，要文惠陪着他去各大医院做检查，除了妇科和儿科，其他科室全部走一遍。

　　文惠明白他的心理，但考虑到他关注健康总是好的，便也每次都耐心奉陪。

　　可是同样的情况轮到文惠，情况却完全相反。

　　有天晚上，文惠洗完衣服刚睡下，忽然感到肚子痛，痛到大汗淋漓。文惠以为是大姨妈来了，她本来就有痛经的毛病，便挣扎着起来灌了个热水袋敷着。

　　但疼痛仍在持续加剧，文惠忍不住哭起来。睡在一旁的景明被吵醒，经验老到地从床头柜摸出一颗止痛片递给文惠，又继续睡。然而止痛片也没起到多大作用，一个小时后，文惠再次被剧痛疼醒。她呻吟着推景明，景明不耐烦地哼了几声，又摸了两颗止痛片递给她。

　　又熬了一会儿，文惠自觉问题严重，但任她怎么推，景明也不醒。无奈，她只好自己打了120……

　　被送到医院时，她已昏迷。等醒来时，她已经躺在病床上。医生告诉她，是宫外孕导致的大出血，“再来晚点，命就保不住了”。

　　7

　　文惠内心凄凉，哪怕景明一再道歉，精心照料，也暖不回她的心。过不下去了的想法再次占据了她的脑子。

　　她可以为他一个脚趾疼而陪他跑遍医院，而他却让她身陷险境，还在她最危险的时候蒙头大睡。这样的男人还有什么可值得依靠的呢？

　　出院后，文惠和景明平静地分居了。这个时候的他们，已经熬过了为一点小事就吵到伤筋动骨的阶段。遇到问题，他们都能理性对待，彼此的优缺点互相都很清楚，与其闹到一地鸡毛，不如保持一段距离，给彼此一个冷静思考的空间。

　　彼时正值女儿放假，文惠便带着她天南海北地走，越走，心胸越开阔，那个男人在她心里的位置也越渺小。

　　离婚只是迟早的事情。她想。

　　还在云南，文惠接到爸爸的电话，“你妈妈心梗……现在正在医院抢救”……

　　文惠只觉得眼前发黑，几乎晕倒。

　　待她和女儿辗转赶回家，还是没能见到妈妈最后一面。悲伤至极的她，当时一滴泪都流不出来。悲痛之下，她还是注意到了景明不在。文惠心里升起一股悲凉和失望。

　　8

　　她的失望被爸爸察觉，“你妈从发病到进医院，全靠景明，才让你妈最后走得体面……你妈临走之前，景明握着她的手跟她说话。虽然你妈没有醒，但是眼泪流出来了……”

　　在爸爸哽咽的讲述中，景明是一个孝顺的女婿；可文惠心目中，景明是个置自己安危于不顾的薄情郎。这样分裂的两个人设，文惠一直没办法统合起来，她的心也一直在离开和留下中摇摆。

　　直到遗体告别时，看到景明哭红的双眼，她觉得留下的意见占据了上风。

　　究竟哪个才是真实的他和真实的我？文惠在想，为什么他总能在她快要下定决心时又动摇她的决心？

　　丧礼结束后，文惠和景明结束了分居。

　　他们依然会争吵，会互相埋怨，但是，虽然一路磕磕绊绊，这婚姻却像一辆久失保养的老爷车，叮当乱响、四处冒烟地一路前奔，载着他们驶向或许更幸福的明天。

　　到底有没有非离不可的婚？我想是有的。充斥着暴力、冷漠、背叛、怨怼的婚姻，显然是不幸的，如果遇上，当然要尽早止损。可是我们大多数人的婚姻，却大概和文惠、景明的一样，有争吵，有误会，有委屈，有抱怨，甚至会一天N次地想离婚。但它却又常常能化险为夷。因为，维系婚姻的东西比破坏它的更多、更坚固。这些东西，也许是过尽千帆后的平静安然，也许是对彼些更深刻了解后互相的体谅，但更多的，应该是与自己内心深处矛盾和解后的释然。

　　愿婚姻的磨砺，能让我们，更明亮坚强。

　　愿身处婚姻中的我们，不忘当初选择婚姻的初心，活成自己最美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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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三姐：前纸媒情感记者、二级心理咨询师、婚姻家庭专家，用倾听交换故事，练就一双火眼金睛，男欢女爱里，看百态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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