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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拉黑的幸福

2019-04-04    作者:李中美    来源:网络

  智能时代,远在天边也如同近在眼前,微信建个群,便是一窝一伙的人了。我和红芳还有娥子上学的时候在一个被窝,从有了微信这东西赶着时髦便窝在了一个群里。谁要是咯吱一声,其他两人肯定知道了。就在前几天我和红芳都被娥子拉黑了,红芳说被拉黑是一种幸福,我也觉得。前些日子我去省城办事,那是晚上临睡觉的时候才决定要去,在手机端就定了车票。一早起来,忙着奔向了车站。家乡的春天暖和了,地面看起来松软一些,草木也变得柔和起来,河不断地发出崩裂声音,挣扎着要开了。无边光景都变得暖起来,但季节的黑白照片暂时还没有打印成彩色。火车在同蒲线上欢快地奔跑着。春天的火车,不像冬季那样,听到车轮碰撞钢轨的声音,很是沉重坚硬。而此刻笨重的火车却像一只麋鹿,愉悦地奔跑在黄土高原的旷野中,声音很清脆悦耳。

  我在车上看余华的散文,看到有意思的段落就笑。对面的中年夫妻吃开水泡饺子,饺子散发出来韭菜馅儿的味道,混合着旁边男子脱了鞋后的脚臭气。他们吃着,没看出他们对脚气味的抵触。不过,我每次一低头,围巾上的香水味道还是把那些七杂八乱的味道抵消了不少。书里的情节热闹极了,我正看到他写得《黄昏里的男孩》。那双满是污垢的小黑手,破衣烂衫的形象,身上不住散发出来的气味,周围吵杂的声音。这些也和此刻列车里的味道混合起来。大同到太原,三个小时,在书中人物吵闹谩骂之间,列车已经穿过雁门关。进入关内,外面的田野就又是一个样子了。春江水暖鸭先知,一点都没错,我看到河塘里的鸭子了,也看到杨柳依依的浅绿。列车在“哗嗒嗒哗嗒嗒”前行,春色逐渐清晰起来了。松树绿的雄劲有力,柳树软的柔媚顺从。远处地里有春耕的农民。我的包就在膝盖上放着,书就在包上放着,手就在书上放着。书中的故事和窗外的新绿还是没能招架住一浪浪的困意。闭着眼听着列车前行的声音,睁开眼时,列车已经快到站了。

  忙给红芳打电话,告诉她我过来了。红芳接住电话,抱怨说不早早告诉她,这样突然袭击,家里都没收拾。她要到车站接我,我直接回绝,让她在家里做好饭等着我即可。没想到那家伙儿,直接告诉饭店给送餐之后就忙着收拾家,她说,怕我笑话她家里乱。我说她多此一举。到红芳家之后,饭已经在桌子上摆好,她高兴地像个小姑娘,让我坐在餐桌前不许动,自己却在旁边来回走动着,一个劲儿地骂我,说,总是这样让人防不胜防。我在她的骂声里心情异常美丽,她骂她的,我喝水吃饭,这样的骂声我已经习惯了,属于见面礼,她要是不骂我,那说明她心情不好。午饭后我俩躺在一起聊天,红芳回大同就在娥子那里住着,娥子有自己的独立空间,不算豪宅却装修的极其精致,特有女人味。红芳喜欢在她那里一整天一整天地呆着,把该说得话聊完了,就各自在房间各干各的。娥子每次都要让我在她那里哪怕小住一宿,睡衣都买好了,可我不喜欢住在别人家里。于是,总要遭到她和红芳的语言攻击,说我有怪癖,有病。我毫不反抗,知道辩解无效,就随她们如何骂都觉得那是很幸福的事情。友情,也只有到了这个份上,才可以这样肆意摧毁对方的尊严,肆意涂黑对方,纵然这样,我感到的还是幸福与快乐,甚至感到那份融入到骨子里的清澈与生动。那天下午,红芳陪我办完事,天气曛暖温和,我俩在公园里散步,赏花。在花下留影,并发给了娥子。

  我忘记了我和娥子的一个约定,说是一起看望红芳。娥子看见我俩在一起,一下子就怒了,在微信里就把我俩臭批一顿。我看到了一个可爱的家伙,红芳说娥子真生气了。后来,娥子果然真生气了。夜里,我打电话给她,发现电话无论如何都打不进去,红芳也打,照样打不进去。我不懂被拉黑就这样,红芳说:“完了,咱俩被娥子拉黑了。”我不信,执着地认为是电话有问题。第二天早上,打开微信,突然发现三个人的群变成了两个人,这才意识到娥子真生气了。于是,不断打电话给娥子,那一头总是“嘟嘟嘟嘟”的忙音。没办法,让红芳打,也是一个样,换电话打,不是忙音了,却不接。开始我很温柔地向娥子发短信道歉,不管她接收到没有,后来发现毫无反应,我就动粗了,用文字谩骂了她。直到第二天晚上再打电话,电话通了,并且接了起来。我一听见她说话,就开始炮筒般数落她一顿。娥子不说话,我一看这样不行,忙软了下来,问她在哪里,红芳给带了礼物。

  娥子很坚决地说:“不稀罕。”一听这语气,我就准备铆足劲儿来把我去看望红芳只是顺道的事儿,好好解释一番。没想到,娥子松口了,“行了,过来吧。”我突然感觉自己铆足劲儿打在了一团棉花上,如此痛快便捷的结局我其实并不满意。我知道她已经不生气了。于是我趁热打铁,忙说:“哪呢?快说,我还有其他事情。”知道她怕我忙,故意说得这般玄乎。“家里,这边。”明了她自己在家里,就直接过去了。生气归生气,和她说明了原因,顿时因为我的好消息她就开心了。这就是闺蜜,她生你的气只是因为在乎你。“干嘛要拉黑呢?”“在乎!”“走吧,兜风吃饭。”“你不是有事儿?”“嗯……没了。”“你简直成精了,知道我什么时候紧咬的牙关松动。”“其实我希望你弄出点翻天覆地来,只是没等住。”我哈哈大笑起来,很爽朗。娥子说我很坏,我却不知道坏在什么地方。娥子那大眼睛用力地剜了我一下。还别说,娥子的大眼睛,在当年我们一起上学的时候,那才叫厉害,只要瞪谁一眼,准保对方怕她,更别说被她剜一眼了。不过,她这一剜,说明她还是妥协了。这一天,我俩很快乐,将快乐分享给红芳,她说我最适合做男人,能把一个女人哄温顺了。说得我都怀疑自己的人生了。之后,隔着屏幕,我们仨都乐了。各有其乐。娥子乐她真能把我和红芳气哭。红芳乐我把娥子给软化了。我乐娥子真能想出那损招来,这可是我人生里第一次被黑。红芳说:“中美,一定要写写娥子拉黑咱俩这件事,这辈子还没人敢如此粗野地对待我。”我说:“我也是头一次遇上这事。”我告诉红芳,抽时间一定记录下来,她俩是我写作之外的一部分生活,这生活虽同写作没发生直接关系,但文字中一定要记录一些有趣的东西,被黑这事是属于记录范围。再说,这事,没完呢,等我们老了拿这事儿和娥子还要说事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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