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同浓郁的墨,灯火,车马甚至于一切都消融在此。雨飘渺着,风附和着雨,击打着这城市的过客。一辆公交车的两束刺眼灯光打破了这场面。
上车,坐下,交钱,拿票。窗外的雨和风依旧交织着,使我突然想起郑愁予的《错误》中写的“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风景和夜色交融,消磨着房屋的冰冷。一站又一站,看着手表中的时针,分针,秒针在这硬币大小的圈中转动,仿佛要在时间的荒野中寻找着坐标。
又一次的驻足,一位年过花甲的老者映入眼帘。整体穿着朴素,厚实,给人一种老实,憨厚的感觉。而引人注目的是手中的那口琴,擦的光亮,仿佛没有丝毫的灰尘。看的出他对其的喜爱,还在黑色琴面上刻有黑白的龙凤图,如一幅简笔水墨画。那是一种怎样的爱护才能让它这样的夺人眼球。
车上嘈杂的电话声,谈论声甚至小孩的哭闹声,都那样的刺耳。带耳机沉醉于自己的世界。老人坐下,把口琴放在手中,紧握着,像是一个抱着一只调皮的花猫,在享受着与阳光的邂逅。不知为何,看着他总给我一种莫名的沧桑感,或许是他年过花甲,或许是他风烛残年,抑或许是他穿着朴素。
抑扬顿挫间,光影流动。车不断的前行,归途的旅人纷纷下车。这时车上变安静的让人觉得它冰冷,像一只只会吞食人的巨大铁盒。售票员闲的拖地,突然老人便吹起了口琴。琴声婉转悠扬,亦带着逝去年华的凄清。售票员很惊讶,这忽如其来的琴声,那样的和谐又那样的让人悲凉。没有人制住老人,只是默默的听着,看着,这里的人都是他的听众,知己。
车在雨中穿梭,琴声流转于心头。
车在终点站停了,琴声也停了,却似乎没停。所有人都下车了,仿佛驱逐着一个个流浪者。老人最先下的车,他和一个十八九岁的青年站在一起,一个是沧桑的过去,一个是美好的现在与未来。他可能是来送儿子的,他什么都没有给他却又将一切都给了他。
他望着儿子远离,望着曾经的自己,望着未来的自己。我想起了龙应台《目送》里所说的“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的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立在小路的这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
风雨,琴声,只为来见他一面。一切黯然于他的深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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