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同学们!
三个月前的那两天,身心俱疲的你,要么总算发挥正常,要么侥幸发挥超常,要么不幸发挥失常,但肯定是你亲手缔造了一个分数,同时缔造了一个因缘:一纸通知书,把你送到了这里,而不是那里;让你和这里,而不是那里,结成了此生无法解除的关联。
“这里”于是就有了责任,趁你尚感新鲜和新奇,赶紧说几句窃以为极为重要的话。
在你来之前,你所上过的学校,非“中”即“小”,唯有“这里”才敢称“大”。猜想你应当迷茫:大学是什么?该怎样上?请允许在下用8年前发表的几句话告诉你:大学的最大特征就是“大”,最大的价值也在“大”。但这不是说它地盘和楼盘的宽大,也不是说它老师和学生的年高。大学之大,在于含英咀华。方寸之地,聚万千精英;几幢大楼,藏无数栋梁。大学之大,在于胸怀宽广。革命家与科学家同窗,唯物论与唯心论并存。大学之大,在于精神博大。科学精神与人文精神联姻,民族精神与人类精神兼容大学之大,在于追求至大。修身追求理想人格,学问追求至公之论。大学之大,在于学问之大。凡学校都是学问之所,然学问最大者非大学莫属。大学之大,在于大家学习。师生同道,求索不止;主业研学,决不旁骛。“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如此过程,既是师生理想的实现方式,也是校园日复一日的生活写照。大学之大,在于清纯高贵。大学可以不是财富的寓所,但绝对是精神的圣地。让极品大学低下高贵的头颅,无异于令它摧眉折腰媚权贵。正因为如此,以里根“美国历史上最受欢迎总统”之尊,得不到哈佛大学一纸“荣誉博士”证书;牛津大学也坚决不把同样的帽子戴到本国在任首相布莱尔头上。
概而言之,大学是一面高扬的精神旗帜,大学是一个精致的思想寓所,大学是人类思想文化的策源地和制高点,大学是人类精英人才的集中营和制造厂。人们冠以它“象牙塔”的称谓,三分是形容它的庭院深深与门槛难进,七分是夸奖它的思想独立和灵魂高贵。
大学这个无比强大的精神及其物化,在你之前,已存在了近千年;在你之后,还将存在到永远,地球上至今尚无堪与大学比生命力的存在。最好的王朝,最多只有几百年的辉煌;最好的企业,最多只有几十年的风光;唯有大学,千年不倒,百年不老,三五十年才上道。
猜想突然与如此硕大的存在相撞,你的心灵深处当激起“大音希声”般的巨响,伴随这声巨响的,当是一种强烈而又莫名的敬畏。窃以为,心中始终怀有敬畏,那么大学生涯的意义大小与价值高低,甚至整个生命的延伸方式和存在样态,就多了根粗壮的精神支柱。
敬畏大学,就要敬畏大学的独立精神和矜持品格。不要把大学看作职业培训所,更不要把大学看作证书发放处。不要希图大学服从社会的规则和潜规则,更不要设想大学必然会随波逐流。大学既然引领思想文化,就不应当坠入滚滚红尘。上大学固然有着寻找饭碗的功利考虑,但如果仅仅为了饭碗上大学,那无论对时间还是金钱而言,就都太过奢侈甚至浪费。毕竟,人只要能生活自理,就能饭碗自筹。显然生命中有更多远比饭碗重要的东西,正是那些说不清道不明但塑人于根本的东西,才与大学紧密相联。美国人詹姆斯说得好:“大学虽然不能给你这个或那个使用技能,但它会为你的全部智能提供比技能更重要的因素……”
敬畏大学,就要敬畏自己即将付出的黄金岁月。看起来本科是四年,其实3个暑假4个寒假大约350天,将近一年“自主”了;总共400余个周六周日和法定节日,又是一年多“逍遥”了。真正用于严格以“上课”方式上大学的,满打满算连两年都不到。因而课堂上的用心,课堂下的用力,及整个利用时间的能力,就成为上大学收效大小的关键。坦率告诉你:大学可混,甚至不难混,但是你之今日之所混,必将由来日之悔来偿还。这也算得上是“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大学也可“打酱油”,甚至有“酱油”的地方不少,但是长青春痘的年华“打酱油”,长老年癍的岁月就只有“做俯卧撑”了。
敬畏大学,就要敬畏已经选定或被选定的专业。大学的专业设置与课程安排,是人类知识和智慧的凝结,更是相关专家的最大共识,举国相似,甚至全球相同,区别只在实施的水平。千万不要轻易质疑,更不要轻言抛弃。善意提醒一句:专业不是爱情,不可能一见钟情。千万不要听信某专业的“就业难”的传言,因为四年后的就业形势神仙都不能预测,何况世上没有神仙。更重要的是:从来都只有难就业的人,而没有难就业的专业。因为人可以是某专业的人,专业却不可能是某人的专业。如果你听到“某某专业没啥用”的牢骚,千万用自己的脑袋想一想:为什么同是这专业,也有人读成牛人?苹果CEO乔布斯6年前对斯坦福的毕业生说,“不要让他人意见的噪音淹没你内心深处的声音。最重要的是,要有勇气听从内心和直觉的召唤。”老乔是个改变人类生活方式的大师,他的话比在下的话更值得你听。
敬畏大学,就要敬畏学习。学习是人之成为人的主要途径和特征,也是上大学的主要“上”法和任务。学习的好坏取决于得宜的方法,更取决于认真的态度。千万不要听信“上了大学就轻松”的谎言,那是你爹你妈和高中老师的善意欺骗。千万不要听信任何“速成”的广告,不用时间和心血堆积起来的知识,从来都比5.12时的聚源中学垮得还快。千万不要听信“60分万岁,多一分浪费”的引诱,毕竟在今天的中国大学及用人单位,“素质”的理想虽然很丰满,“分数”的现实却很骨感。千万不要听信“逃课”的煽动,因为那是掉沟里的人正千方百计拉人作伴。千万不要幻想在“电游”中获得真正的成就,因为无论“魔兽”、“种菜”还是“大战僵尸”,网游的世界好似电影的画面,电门一掐,啥也木有。
敬畏大学,就要敬畏父母。上大学不是法定义务,家庭不得不与国家分摊成本。你爹你妈为你上大学,可能面朝黄土背朝天十多年,也可能节衣缩食小半辈子。至于“战斗虎妈”的威严目光,仁慈老爸的渴求眼神,甚至比他们付出的血汗还要值得敬畏。因为他们除了如此,实在不能再要求你更多。如果你在大学抛洒青春,就是在抛洒他们的血汗,更是在蔑视他们的精神。敬畏大学,就要敬畏命运,虽说高等教育大众化以后,上大学在有些人那里甚至比不上大学还容易,但毕竟,主要因发展差距和家境等原因,同龄人里也只有四分之一有机会成为大学生。敬畏大学,就要敬畏国家和社会。要知道全部培养经费的六成甚至七成,是由它们来承担,这笔天文数字般的财政开支,虽说主观上是为民族投资未来,但客观上却是直接投向了你的前程。敬畏大学,就要敬畏大师。大学在任何国家,都是科学技术和思想文化大师最集中的地方,同时又是这两类大师的主要培养基地。固然“大师”本身也有大小,在世界一流大学如剑桥,连诺贝尔奖得主也未必称得上“大师”,因为它已经有了87位,只有牛顿、培根、达尔文这类改变人类历史进程的人,才配得上那样的尊称,但即使在“二流”的“这里”,短短55年的历史上,也走出过中国工程院院士、进入南北两极的科学家、登上珠穆琅玛峰的英雄、找到中国第一颗原子弹原料的勇士、解除5.12大地震重大隐患的高手,在相对的意义上,他们是你看得见、摸得着、学得了的大师。拿他们当偶像,可以让你的内心变大;拿某些歌星当偶像,只能让你的心灵变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