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过她手中沉重的袋子。我想理一理她那已经花白的头发,看到她苍老的额前挂着一层薄薄的水珠,小臂上被袋子勒红的痕迹。我的手一直定格在了她那张微笑的脸前,后悔万分……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渐渐厌倦了没有网络的农村,脏乱的土地,还有破破烂烂的小屋。就差那么一点,我开始厌倦了姥姥,开始厌倦了乡下。
这天,中秋,我不情不愿的被带到了这个我开始遗忘的地方。姥姥又像往常一样,在老屋的河边洗着菜,一见到我,就迈开了不麻利的步子,一跛一跛的来到了我面前,握住我的手。她的手还是那么粗糙,黝黑而小,与我的手形成对比。可她的身上总是弥漫着一股我不喜欢的味道――可能是蒜泥的臭味,也可能是猪肝鸡肠的腥味。然而,我不知道,这些味道,已经扎根在她每一寸皮肤上。
她一向舍不得吃肉的,但是我一来,她好像就在过节一样,两盘荤,四盘素,一碗汤,从来没让我在这饿着。但是我却不知道,我离开后,他就可以就着这些残羹剩饭吃上一个星期,也不曾舍得烧一顿新鲜的给自己吃。
她不了解网络。我在一旁饶有兴趣的玩着手机,但她总是在这时把我拉到门前的田里去。“囡啊,你看,玉米熟了。摘玉米好玩,你不会再无聊!”原来,她以为玩手机是一种无聊的表现。因为刚下完雨的缘故,她的双脚陷在了粘稠的黄泥里,我下意识的嫌弃的摇了摇头,手从她的手里挣开,向后退了几步。就这么一下子,她跌进了泥里。我赶忙跑上去,想要搀扶他起来。但我的手又停住了,看着她那已经被泥占满的衣袖,我在那儿,又犹豫了一会。“没事没事我自己起的来。”当我缓过神来时,她已经自己站了起来,“你要吃玉米吗?我帮你摘,可好吃了。”我又猛摇摇头。
走在她后面,看着她一跛一跛的身子,一步一步的泥鞋印。这才想起来,她的胃病前几周才刚好……不知怎的,喉咙里……似乎很不舒服,又酸又涨……
临走前,只见她又从田里一跛一跛的跑了出来――沾满泥的衣袖,挎着一大包金黄的玉米。
“这玉米可好吃了”。她乐呵呵的把这袋玉米放在了我的手中。
那一刻,袋柄上的泥染在我干净的手上,后悔的眼泪却早已在眼眶里打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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