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我五年级的冬天,雨夹雪几乎成了那个季节的主旋律。
每天早晨,我都要从温暖的被窝里极不情愿地爬起来,迷迷糊糊地洗脸,刷牙,吃早餐,昏昏欲睡地乘上父亲的电瓶车去学校,开始一天的学习。
而父亲则要比我更早地起床,打起十二分精神,冒着刺骨的寒风骑着一辆咯咯吱吱的电瓶车送我上学,
从家到学校有几千米的路程,汽车开起来毫不费力,但电瓶车在雪路上折腾就很麻烦。
早晨,雪在空中狂魔乱舞,张牙舞爪地让人看不清对面的景物。每次,我都是从楼上匆匆忙忙地跑步下来,不耐烦地等待着父亲。那时的气温通常是零下三摄氏度,人呼出的白气仿佛一时三刻就会结成透彻心骨的冰柱。我冷得瑟瑟发抖。终于,父亲的电瓶车出来了,我想都没想,随口一句抱怨脱口而出:“怎么这么慢呀,我都冻死了!”父亲总是不作回应,只是轻声说道:“快上车吧,不要迟到了。”由于当时大雪纷纷,还夹杂着雨水,我们披上了雨披,缓缓地开动了。
一顶雨披护一人有余,罩住两人就不大够了。为了不被雨水淋湿,我通常搬把小凳坐在前边,紧紧地靠着父亲。父亲大多没有什么言语,只是缓缓向后挪,为我腾出了一片空地。我亟不可待地抢占了那片“宝地”,舒舒服服地哼起了小曲儿。雪虽大,我却有蓝天。
雪落得更加猖狂,如同一枚枚子弹击打着雨披,我躲在下边,能听到的只是砰砰啪啪的脆响。雨披是那么狭小,冻得我牙关直响,父亲下意识地把我往怀里抱。车子在湿滑的道路上行驶,一路上我们摔倒了好几回。但即使车子打滑,甚至倾倒,父亲怀抱我的姿势似曾从未改变。
车子一路颠簸,好不容易开到了学校。我下车,看到父亲头顶,还有背上都有一大片水痕,也许是被雨雪打湿的缘故吧。我没及细想,背起书包走向了教室。
一连几日,一直如此。
终于有一日,父亲的雨披没有盖住我,刺骨的雨雪无情地打在我的背上,阵阵凛冽的寒风吹来,我冻得骨头都要爆裂,想喊疼,想喊冷,可嘴巴却像被什么塞住了,竟然发不出声音。
车子到了,我下车扛起书包,本想抱怨几句,却想起连日来父亲湿漉漉的背,就住了口,默默背上书包离开了。
后来,我和父亲一起上学,我都会改变习惯,坐在后座,静悄悄地贴在父亲背上,为他遮风挡雨。到站后,父亲总会抚摸着我的头,欣慰地夸我长大了。我总是冲父亲微微笑,一路小跑着离开了。
那个冬天,那辆电瓶车上,我和父亲心底始终有股暖流流淌,我想那就是爱吧,虽然它来得那样悄无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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