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凉的夜里,写作业倦了,便沏了壶茶,以驱走浓浓的睡意。
不知什么时候起爱上了喝茶了。
取来一只砂杯,撒下茶叶,倒入开水,腾腾的水汽遮住了眼前,让我看不见,同时,一股淡淡的清香曳出,沁人心脾,似乎是来自远古大自然的气息。不知不觉地心澄净了不少。水汽散去,清香却也消逝仿佛不曾存在,我笑了,这是禅。眼不见,即为净,为真,为根本。
透过氤氲的水面,看见一片片茶叶在缓缓下沉着,那墨点染过绿扩散,扩散,让本来透明无色的水也带上了青淡的绿,镶上一层琉璃般的光泽。这也是禅,无色无味之水即无欲无念之人,无欲无念即新生。没有谁生来便是佛,只不过耳濡目染禅之道,便有了佛性。牲畜只有欲,整天想着觅食与繁殖,故其眼神混浊。阿修罗只有怒与恨,整天咒骂与思索着复仇,故其眼神中有火。菩萨只有善与悲。也不在乎成为佛,他终日吟着孤独而悲伤的诗,坐在莲花池边,凝望着撕裂的晚霞,享受着大悲大喜的情怀,人幸运,可以抉择,是为禅洗礼,还是为杂念所困……我成不了佛,你瞧,我已想太多了,还是先喝茶吧。
以我的修为尚未能达到“品”茶的境界,只好说“喝”茶。端起茶杯,将嘴唇凑近。轻轻一抿,一丝茶的清香便在齿颊间如琴韵般漾开。再嘬一口,便暖彻心扉,夜已不存在,倦意已不存在,时间已不存在万物已不存在,从未觉得大千世界如此清明。禅意油然而生。
这,莫不是一种升华?
我在茶香氤氲的空明中看见了佛。
佛独自坐在一棵菩提树下,手里捧着一杯茶,保持一种寂寞的姿势。身边的树叶翩跹如蝴蝶般下坠。
“佛,何为人生?”
“这是禅,”佛笑笑,“不可说”。
“佛,如何去品茶?”
“这,便是人生。”
我静静地喝着茶。茶的苦涩宛如人生中遭遇的困难与挫折,有的人逃避,有的人煎熬着挺过,而有的人淡然,逃避者自不用说,煎熬者却也体会不了何为茶。而淡然者,会在苦涩中品出满口余香,便悟了禅,参透了人生。
佛问:“你领悟了吗?”
“没有,我也不愿参透。”
“我的人生之旅才刚刚开始。如果现在参透那么多,我的一生便都失去了意义。我不想喝茶只是为了参透人生。我要用自己的思想去喝茶”
“我真后悔遇见你。”佛微笑着扬起手指,菩提叶飞扬变成燃烧的火焰。茶立即化为泪雨,滋润了整个大地。他的白袍翻转如同盛开的凌霄花。“这是茶,不可说.”
我一低头,一杯茶已尽了。
再抬头。
我看见佛迈着孤单的步子消失在朦胧的雾里。
这便是我与佛的,或者说与茶的邂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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